清晨,躺在床上的狗子,突然睜開眼睛,聽著周圍小夥伴的鼾聲,看著頭上的房梁。
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前幾日的境遇竟是真的。
狗子本是長安周邊村子裡的人,但自小父母亡故。
他是靠著好心的村民接濟,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但近兩年災禍不斷,其他村民自己家也常有人餓死。
他便隻得離開村子,不知過了多久,流落到長安來了。
跟著一群同是孤兒的小孩結夥,靠著乞討、撿垃圾。
或者幫著別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弄些吃食。
雖說仍舊是經常挨餓、受凍,卻也算勉強活了下來。
但就在前幾日,一群人找到他們,為首的胖哥哥說,可以雇傭他們。
僅僅是走街竄巷的工作,不僅包吃的,住的地方也不用擔心。
孩子們當然十分警惕,萬一是人牙子,怎麽辦。
所以先派了狗子這一群,先行打探驗查,若是不對,就去找官府。
不過這些當然都是真的,這裡不僅請了廚娘來做飯,還給每人買了新衣裳。
吃的飽穿的暖,聽說以後還會找人來教他們識字。
今天就回去把剩下的小夥伴叫來!
狗子心中暗暗想到。
“起床哩!起床哩!”這時有人敲門,叫喊起來。
狗子連忙起床,不一會兒,和小夥伴們一起在院子裡站好。
然後有報社夥計,將他們帶到報社一樓,一人領了一捆報紙。
“以後也就像今天這樣,領一捆報紙,到處叫賣就行,一份三文。”
夥計繼續說道:“來,我再教你們幾句話···就這麽喊,懂了嗎?”
“懂了就快去吧。”夥計說完,便打發孩子們賣報,轉頭走了。
“呀!這位郎君來應聘麽?”夥計熱情的聲音傳來。
狗子拎著一捆報紙,向外走去,眼神瞟向樓梯。
夥計正領著一位書生打扮者,走向二樓。
我以後定要好好識字!日後也去二樓。
狗子在心中默默下了決心···
“賣報咯!村裡三百頭母豬,為何半夜慘叫?婦女肚兜為何屢遭黑手?···”
“本報小編不辭辛勞,尋訪滎陽鄭氏···”
“賣報咯,王氏圖謀欲造反,秦將軍慧眼破奸計···”
“范陽盧氏家主與嫩兒媳,不得不說的故事···”
“三文,只要三文!···”
這天,長安大街小巷,響起了一聲聲清脆的叫賣。
“報紙?這是啥哩?”
“聽說是駙馬弄得新事物呢!”
“母豬怎會慘叫?給我來一份!”
“什麽?是蘇公子弄得?我也要一份!”
“啊!那天左驍衛營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王氏竟敢在軍中拉幫結派,圖謀造反!”
“我就說嘛,秦將軍怎麽可能亂殺人!若是真的,聖人又怎麽可能不怪罪。”
“沒想到盧氏家主,竟然如此老當益壯,真是令人肅然起敬啊!”
“這!這紙張!再給我來五份!···”
事實證明,人民群眾對八卦消息,喜聞樂見。
對這新奇事物,紛紛購買議論不止。
蘇府裡,蘇牧也拿著一份,讓下人買來的報紙看著,同時笑著搖搖頭。
這些驚悚標題黨,都是蘇牧寫在紙上,以供參考的。
沒想到他們直接拿來用了。
不過,可也不能長久使用,不然報紙的公信力就完了。
倒是現在剛開始,拿來打響知名度,讓百姓接受,用用也行。
長樂在一旁,把小腦袋探過來看了看,問道:“夫君,這又是何物?”
“是書麽?但怎麽這麽薄呀?”李雪雁輕聲問道。
其余幾女也跑了過來,圍著蘇牧。
“是報紙,大唐新報。”蘇牧笑著答道。
這是蘇牧隨便想的一個名字。
其實只有簡單的兩張四頁,除了頭版寫著練兵殺人的真相,下面就是各種懟世家的真假消息。
再余下的,就是一些市場上的菜價、物價,和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還有些版面寫著些,古書上的名人名言,故事雜燴。
畢竟現在還只有兩個人寫,等日後做大了。
還可請些各領域專家和貧寒士子,兼職寫些文章,發表議論。
考慮到此時百姓的識字率,蘇牧還讓設立一個聽報樓。
雇人在其中專門念報,憑當版報紙進入。
如此可讓消息最大傳播,也可激發百姓識字熱情,為以後的州縣學做鋪墊。
三日一版,差不多維持成本。
“哦~”眾女聽得似懂非懂,歪著腦袋十分可愛。
惹得蘇牧又一一捉住,搓捏了一番,弄得幾隻蘿莉,嗚嗚的。
蘇牧這才又拿起報紙繼續看。
“嗯?”蘇牧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報紙尾版的一則辱罵清河崔氏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年前清河崔氏子弟,欺鄉霸裡,縱仆傷人,目無王法!最後還強行綁走我小妹,我苦尋三年,至今杳無音訊,若有知情者···
長安,盧氏宅中。
盧冠躺在床上,呼吸的氣息有些微弱,一連喪孫、喪子的打擊,直接將他擊倒。
床邊還圍著一群人,其中就有他的次子盧列,三子盧弘。
盧列見狀開口說道:“爹,你感覺身體怎麽樣了?”
盧弘則更直接的說道:“爹,你想好了嗎?”
“想好什麽?爹都這樣了!你還要爭這些?!”盧列開口罵道。
“怎麽叫爭?滄州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本來就該是我的!”盧弘立馬大聲反駁道。
“現今我盧氏此番,受打擊太大!正是該團結的時候!”盧列回吼道。
“呵呵,團結?團結就是好處都被你拿去?”盧弘諷刺的笑道。
“主要生意,本就該繼承家主者掌握!”盧列睜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家主之位你預定了咯,大哥可還有兩個兒子呢?”盧弘嗤笑道。
“你什麽意思?他們還太年輕,怎麽能擔任的起···”盧列繼續道。
“夠了!我還沒死呢!”此時家主盧冠,突然睜開眼睛,恨鐵不成鋼的盯著二人,大聲吼道。
“咳咳!”吼完盧冠又繼續咳嗽起來,似乎喘不上來氣。
二子連忙去幫他拍拍打打。
這時房間又進來一個人,開始小聲說些什麽,不一會兒圍在後面的人堆就有些騷動。
“吵什麽吵?”盧列瞪了一眼:“你!就是你!吵什麽呢?過來說!”
被點到那人一臉慌張,支支吾吾的說道:“駙馬,駙馬又弄了個新東西,宣傳我等世家的謠言,弄得外面現在風風雨雨的。”
“什麽謠言?”盧弘想了一下,張口問道。
“就是些什麽,母豬啊,肚兜啊!還說王氏圖謀造反!”那人忽然聲音小了下去。
“還說,還說家主跟嫩兒媳有一腿···”
“什麽!”盧列突然有些震驚,大哥一年前,是納過一房年輕小妾,難不成···
“咳咳咳!”家主盧冠聽了這番話,咳嗽立馬嚴重起來,止都止不住!
那蘇牧怎麽知道的?盧冠想著,又吐了一口鮮血,栽倒下去,一動不動了。
盧列,盧弘二人面面相覷,這下死了吧?
可還沒有說誰繼承家主啊!
想到這,二人又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看來一番家產爭奪的內鬥,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