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一臉懵逼地看著李善長,不明白這位超級大佬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韓國公李善長,是傻子嗎?
真正認為他是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但是大智若愚,也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啊!
你他娘這是在裝瘋賣傻,把當今皇上當傻子耍呢?
就在百官不解其意時,太祖爺卻是深深看了一眼這個老王八,扭頭看向了李文忠,溫和開口問道:“文忠,此事你怎麽看看?”
李善長的表現證明,他急眼了!
為何急眼?
因為他冤枉,他感到委屈,索性裝瘋賣傻表明心意!
此事,老夫絕對沒有參與!
屎盆子,可不是這麽亂扣的!
如此說來,他很有可能的確不是那個在幕後搞風搞雨之人!
那麽,散播謠言,搞風搞雨之人,究竟是誰!
一時之間,太祖爺不由心生狐疑。
曹國公卻是輕咳了兩聲,虛弱無比地回答道:“皇上,微臣以為,此案確如王大人所說,涉及人命之事,皆是重大案件,尤其涉事之人,身份特殊,按製,的確應該三司會審!”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眾人:“???”
這位大佬,表現得不對勁啊!
他李文忠可是當今親外甥,一向以當今的意志為準,從不違背忤逆,堪稱皇上在朝堂之上的親友團!
今日這是怎麽了?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大佬,怎麽都跟失心瘋了一般?
韓國公裝瘋賣傻,曹國公違背聖意!
太祖爺有些不高興了,銳利的眸子凝視著李文忠。
但還未等他開口,李文忠卻是含笑出言道:“但是!”
但是?
這廝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啊!
“按律令:皇親國戚有犯,輕則量罪降等,重則黜為庶人,但明賞罰,不加刑責!”
“燕王朱棣貴為當朝皇子,皇親國戚,自然不能交由三司會審!”
百官:“!!!”
曹國公大佬,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
太祖爺聞言亦是有些哭笑不得,狠狠瞪了大外甥一眼,後者卻是無奈聳了聳肩。
李文忠亦是不願參和進朱棣這些破事兒,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會給自己惹上一身騷,何苦為難自己呢?
因此這位帝國之狼,才會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實則說了半天相當於沒說!
他的這個答案,或者說和稀泥的手段,令所有人都極其無奈,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講的很有道理!
矛盾的焦點在於,燕王朱棣,乃是當朝皇子,不可交由三司會審!
但都察院右都禦史湯友恭卻是跳了出來,徑直跪地高喝道:“皇上,臣請將燕王羈押回京,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右都禦史,湯友恭!
一位新晉巨頭,再次跳了出來!
百官心中為之一凜,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這都察院,比之禦史台,權力可是大出不知凡幾!
都察院不僅可以對刑部、大理寺等審判機關進行監督,還擁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權利,為大明最高監察機關,堪稱台諫制度的完美成熟體!
並且這湯友恭身為都察院右都禦史,可是正二品的朝堂大員,比之先朝虛設的禦史大夫,地位高出了不知多少。
湯友恭的出現,令太祖爺面沉如水,儼然已經動怒。
但更加令他出離憤怒的事情,出現了。
大理寺卿,李仕魯,步履堅定地出列,跪地奏道:“臣,附議!”
麻了!
這下子徹底麻了!
刑部尚書王惠迪,大理寺卿李仕魯,都察院右都禦使湯友恭,三位朝堂重臣出列上奏,請求對燕王朱棣進行三司會審!
這他娘的,是要把那位燕王爺,往死裡整啊!
但這還遠遠沒有結束,眼見自家老大悍然出場,做小弟的豈會躲在身後!
大理寺少卿陳汶輝、監察禦史韓宜可、刑部主事鄧文鏗等人接連出列,異口同聲地高喝道:“祈請皇上將燕王交由三司會審!”
太祖爺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不覺間已是青筋暴起!
刑部主事鄧文鏗,秉公辦事,執法如山,公正廉明!
監察禦史韓宜可,快口禦史,耿直敢言,不畏強權,曾多次彈劾宰相胡惟庸險惡奸佞,恃功怙寵,專權樹黨!
大理寺少卿陳汶輝,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多次犯顏直諫自己的得失!
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忠正賢良,都是自己曾經信重的肱骨之臣!
但是為什麽,他們竟在此刻聯合了起來,硬逼著自己處決自家老四?
三司會審!
好一個三司會審!
即便按律令“量罪降等”,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家老四說不得要被廢黜為庶人!
難道,他們當真,是為了大明法治,所以才會被人當槍使?
一時之間,太祖爺心中充滿了不解!
他的沉默,令現場氣氛陡然凝固了起來,穩如老狗的李善長等人更是不敢開口。
但就在此時,武夫徐天德,卻是動了!
百官之間,徐大元帥背著手,慢慢踱步至湯友恭身前,而後……一個大嘴巴子扇了過去!
眾人:“!!!”
魏國公徐達,兵馬大元帥徐天德,竟然敢當朝毆打朝堂重臣?
瘋了!
當真瘋了!
湯友恭不過是個文人,並且年歲已大,竟被徐大元帥這一巴掌扇得倒飛在地,牙齒夾雜著鮮血登時四濺而出,可謂是慘不忍睹!
賞了這廝一個大嘴巴子,徐大元帥慢悠悠地收回了手,銳利的眸子陰沉地凝視著湯友恭,緩緩開口道:“知道老子為什麽不打他們二人,只打你嗎?”
後者捂著紅腫的臉頰,被徐武夫驚天的殺氣所籠罩,根本不敢發泄心中的怨憤,冷靜地搖了搖頭。
但這位右都禦使的眼中,分明充斥著令人心驚的怨毒目光!
眾人亦是被這一幕駭得呆立當場,聞聽此言盡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唯有韓國公李善長,見狀不自覺地扯斷了一根白須,疼得他齜牙咧嘴。
太祖爺嘴角上揚,覺得眼前這一幕有趣無比。
任你滿口仁義道德,滿嘴天下大義,老子只需一拳,打得你滿地找牙!
痛快!
實在是痛快!
“因為你這廝,該打!”
眾人:“???”
你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啊!
這他娘的是湯友恭該不該打的問題嗎?
這是你徐天德當朝毆打朝堂重臣的問題好不好?
但當他們悄悄瞄了一眼龍椅之上的當今天子後,卻是立馬閉上了自己的櫻桃小嘴。
那位霸道無雙的開國大帝,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場間眾人,甚至還揮了揮手製止了準備進場救人的禁軍衛士!
那眉眼之間,盡是笑意!
“你為什麽該打,知道嗎?”
徐大元帥再次開口,後者再次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為你這廝,犯賤!”
眾人:“!!!”
徐天德,牛逼!
不但打了人,還要罵人家!
你這麽牛逼,你家裡那倆傻兒子知道嗎?
湯友恭終於難以忍受這等奇恥大辱,陰陽怪氣地回答道:“何為囂張跋扈,何為驕橫狂妄,何為橫行不法,湯某,今日算是領教了!”
嘶……
湯友恭這廝,莫不是瘋了吧?
你這不是在罵他徐天德囂張跋扈啊!
你他娘這是在指著皇上鼻子罵他徇私枉法啊!
果不其然,眾人再次偷偷瞄去,卻見皇上一臉鐵青!
太祖爺的確很憤怒,憤怒到了極致!
這個湯友恭,簡直就是在向整個天下控訴,自己所謂的健全司法,不過就是句笑話!
“徐達!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朝行凶,毆打朝堂重臣,你可知罪?”
“臣知罪,願接受一切懲罰!但臣心中有些話,不吐不快!”
徐天德跪地喝道,冷冽的目光掃視著群臣,令他們瞬間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燕王朱棣一事,宋訥尚在查證,在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前,爾等卻想逼迫皇上將朱棣交由三司會審!”
“呵,爾等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老夫不妨將話放在這裡,誰想做那下棋人,欲要從中謀利,不妨與老夫對弈一番,老夫自當全盤接下!”
“徐達尚老,槍芒猶利!”
此言一出,群臣震恐,不敢吭聲!
今日早朝,那個鎮壓了兩座廟堂文臣的武夫,再次蠻橫霸道地撂下了一句狠話!
徐達尚老,槍芒猶利!
這句輕飄飄的話語,卻如同他那柄重達數百斤的龍鳳鏨金槍一般,壓得眾人直不起腰來,不敢吭聲!
這句狠話,重如千鈞!
一時之間,滿場皆寂,誰都不敢正面剛上這位大明魏國公!
太祖爺見狀陡然大笑了幾聲,徑直起身離去,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徐達殿前行凶,罰俸一年!”
徐天德聞言咧嘴一笑,對著眾人露出了森然潔白的牙齒,隨後緊追皇上離去,留下了陷入寂靜的群臣。
二人一走,右都禦使湯友恭瞬間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那夾雜著憐憫的目光令其羞憤欲死,竟再次口吐鮮血,徹底“昏死”了過去。
一場大戲,就此落幕。
何人是勝利的那一方,無人可知!
但滿朝文武都確定的事情是,湯友恭這位新晉朝堂巨頭,將來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嘍!
你說你,好好做自己的新晉巨頭有何不可,非要招惹那徐天德作甚?
這下子好了吧,不但顏面掃地,還被皇上記恨,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何苦來哉!
韓國公李善長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湯友恭,輕聲吐出了兩個字,隨即抬腳離去。
“蠢貨!”
禦書房內,太祖爺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天德,令後者額頭上直冒冷汗,全無方才大殿之上那等絕世風姿!
“三弟啊,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徐達聞言心中一凜,跪地認錯道:“微臣知罪,願交出兵權,解甲歸田!”
太祖爺:“???”
這就是你徐天德認錯的態度?
“朕要的是一個解釋!”
“微臣這就回家寫一封辭呈,請皇上稍等片刻!”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