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長孫,朱雄英,攜萬民,給開尚書,拜壽!”
輕飄飄一句話,卻如同一枚核彈爆炸,掀起了無數驚濤駭浪。
開濟茫然地看向了眾人,而後一把推開上前欲出言的管家,急匆匆向外走去。
攜萬民!
那個皇長孫,做了什麽!
一眾賓客見狀,紛紛自覺跟上。
朱十三等人聞聽此言卻是放聲大笑,笑聲之中充滿了張揚與快意!
這句話,代表著大侄兒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剩下那一小半,則交給大侄兒表演了!
當開濟走到府門外後,竟嚇得險些癱軟在地。
只見皇長孫衣衫襤褸地站在門外,其身後是李希顏、杜佑等一眾碩儒,他們身後,卻是成千上萬怒氣衝衝的平民百姓!
“長孫殿下!你煽百姓聚眾鬧事,意圖動搖朝廷統治,此乃十惡不赦之大罪,你可知罪!”
開濟不愧是敏慧有辯才的刑部尚書,回過神來後立馬給朱某人扣上了一頂滔天大帽子,至少氣勢上是絲毫不認慫!
朱雄英聞言好整以暇地開口道:“開尚書這是說的什麽話?今日開尚書壽辰,我等自然是來給開尚書拜壽的!”
話音一落,朱某人臉色一變,厲聲暴喝道:“難道,開尚書不喜歡這份大禮嗎?”
面對皇長孫的厲聲喝問,開濟卻是避重就輕地追問道:“長孫殿下!你眼中還有朝廷律法嗎?”
今日之事,已難以善了,唯有先發製人,給這位皇長孫扣上一頂帽子再說!
“李希顏!杜佑!趙民望!爾等皆是碩儒名士,殿下年歲尚幼胡作非為尚且罷了,爾等非但不加以勸阻,甚至還任由他胡鬧,老夫定會向皇上參爾等一本!”
開濟這句話,卻無異於捅了馬蜂窩。
原本李希顏等碩儒名士被皇長孫全程哄騙,強行綁上了船,此刻心中積聚了滿腔的怒火,還找不到地方發泄。
開濟此話一出,杜佑當即反諷道:“開尚書當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哦,也是,開尚書乃是皇上器重的紅人,又升任了正二品的刑部尚書,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啊!”
“就是不知道開尚書為何要製造謠言謀害龍孫啊!實在是令人費解!不知道皇上知道開大人謀害皇長孫會作何感想,嘖嘖嘖!”
文化人!
真不愧是碩儒名士!
朱某人都恨不得給杜佑點個大大的讚。
開濟這個王八蛋想要給自己等人扣帽子,杜佑不但將帽子扔了回去,還給他扣上了一頂更大的帽子!
謀害龍孫啊!
這可是動輒抄家滅族的滔天大罪!
開濟也未想到杜佑如此不留情面,當即色厲內荏地怒喝道:“杜佑,你少在此血口噴人!”
“哦?血口噴人?那開尚書不妨把你府中的陳弘懿請出來當面對質!”
朱雄英適時出言道,絲毫不給開濟狡辯的余地!
直到此刻,聽聞“陳弘懿”這三個字,圍觀百姓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破口大罵道:“把那個畜生叫出來!”
“對!我們要與他對質,為何要散播謠言!”
“叫出來!”
開濟登時面無血色,滿臉驚駭地看著朱雄英。
現在,已經不是他叫不叫的問題了。
這位皇長孫,早就謀算好了一切!
他糾集這些百姓堵在自家門外,便是為了讓陳弘懿當眾說出那幕後之人!
好毒辣的手段!
果不其然,還未等他開口,朱十三等人便拖著小鳳凰閃亮登場。
“這兒呢!江左小鳳凰李弘毅!”
李弘毅面色如常,即便被成千上萬的百姓怒目而視,也絲毫不見慌亂之色,反倒先向朱雄英鄭重行禮道:“草民陳弘懿,見過長孫殿下!”
“造謠一事,非是草民所願,實乃逼不得已!”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唯有開濟面如死灰。
朱雄英卻是含笑開口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想借我的手從這個泥潭之中保全自身!”
“起初我還以為是你蠢,認為你是個一竅不通的腐儒書生,連煽動謠言這種事情都要自己下場,但當每個造謠士子都痛快承認後,我終於明白,你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對於皇長孫的讚譽,江左小鳳凰面色平靜,不急不緩地開口道:“草民不願卷入這場爭鬥,但有人以闔家性命加以威脅,草民亦是無可奈何,隻得遠赴京師,設下了這拙劣伎倆!”
開濟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弘懿,腦海之中浮現出先前的一幕幕。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書生竟把自己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說說吧,真正的主謀是誰?本殿下當真很好奇啊,是誰想要置本殿下於死地!”
朱雄英語氣冰冷地開口道,銳利的眸子直視著陳弘懿。
豈料這個聰明人卻在此時犯了糊塗,竟搖了搖頭道:“草民不知!”
草民不知!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令開濟瞬間重回巔峰狀態,成為了那個執掌大權的刑部尚書!
“長孫殿下,此案牽連甚廣,還是交由我刑部審理吧!”
開濟鎮定自若地開口道,目光之中充滿了戲謔。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這個書生,到底還是個書生啊!
即便他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又能如何?
最終死的人,不是他開濟,不是那個幕後之人,而是他這個書生!
從他踏入京師那一刻起,他就必死無疑!
唯一的區別在於,是他一個人死,還是他全族為其陪葬!
這是強者之間的博弈,弱者除了成為可悲的馬前卒外,別無選擇!
朱雄英冷冷地看了開濟一眼,並未理會他,反而對小鳳凰開口道:“方才我還說你是個聰明人,但你卻又犯了糊塗,真是不經誇啊!”
陳弘懿滿臉的苦澀笑容,依舊堅定搖頭道:“草民,不知!”
這,就是弱者的可悲!
“我理解你的想法,先前你說是有人脅迫於你,這才造謠生事,這句話是為了不讓本殿下遷怒於你的家人!”
“緊接著你又說不知幕後之人是誰,這句話同樣是為了不讓那幕後之人遷怒於你的家人!”
“所以,你這個倒霉孩子,甘願成為這場爭鬥的唯一犧牲品,扛下所有罪名,慨然赴死,對吧?”
小鳳凰低下了頭來,強忍住滿腔的悲憤,面容猙獰地低聲嘶吼道:“草民……不知!”
“陳弘懿,你可要想清楚了啊!難道你忘了嗎?本殿下可是‘睚眥必報皇長孫’啊!”
這一句自嘲,卻令陳弘懿面色狂變,身形搖搖欲墜。
就在他準備跪地叩頭,請求皇長孫網開一面,放過家中老弱時,兩個樣貌絕佳的女子卻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朱某人見狀大喜過望,急忙屁顛屁顛地上前低語了幾句,而後挺直了腰板緩緩走到開濟身前,在所有人驚駭欲絕地目光之中,跳起來……給了他一巴掌!
是的,睚眥必報皇長孫,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來給了刑部尚書開濟一個大嘴巴子,還賊他娘的清脆響亮!
所有人都懵了,開濟本人更是一臉懵逼,捂著左臉驚駭欲絕地看著皇長孫。
片刻之後,開濟瞬間滿臉漲紅,面容猙獰地嘶吼道:“長孫殿下,老臣定會連夜進宮,將你的所有惡行稟報皇上……”
“開大人,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開濟色厲內荏的威脅。
鐵骨錚錚朱某人聞聽此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撒開腳丫子轉身就跑,躲到了自家小香菱身後。
眾人見狀無語至極,李希顏恨不得揪住這小王八蛋暴打一頓,太他娘的丟人了!
先前還威風凜凜,面對正二品朝堂巨頭都不犯怵,此刻卻是慫的一批,丟臉丟到家了!
眾人隨即尋聲望去,想要看看這個讓皇長孫如同耗子見了貓般的可怕人物。
但真當他們看清來人之後,卻是嚇得腿肚子打顫,一動也不敢動,悔不得像皇長孫方才那般拔腿就跑!
眾人只見,一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身著飛魚蟒衣,腰佩繡春鋼刀,不急不緩地從遠處走來!
飛魚服,繡春刀,瘋狗,毛人屠!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不知何人率先承受不住毛人屠的巨大氣場,竟跪倒在地,而後所有百姓竟毫不遲疑地跪了下去,似乎這樣能讓他們好過一些。
開濟見到毛人屠緩緩向自己走來,嚇得腿肚子都快軟了,聲嘶力竭地嘶吼道:“毛鑲,你沒有證據!我是朝堂正二品大員!沒有皇上的旨意,你不能抓我!”
“哈哈,我是刑部尚書!你不能抓我!”
開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吼出這番話,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毛人屠淡淡開口道:“我錦衣衛抓人,需要證據嗎?”
“奉皇上口諭,刑部試尚書開濟貪汙受賄,勒索死囚財物,即刻打入詔獄,嚴刑審問!”
“嗯,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長孫殿下已經,幫我們找到證據了,物證、人證俱全!”
開濟驚駭欲絕地癱軟在地,隨即扭頭望向皇長孫,雙眸之中充滿了恐懼!
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為什麽……為什麽不直接弄死我,偏偏等到現在!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