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太史慈明明敗了,他怎麽可能提前布下埋伏。”
單煌喃喃自語。
他看著周在一切,通紅的火光,使得他的眼中失去焦距,眼前霎時變得一片空白。在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帶兵掩殺,抱著極大的希望,想生擒太史慈,想羞辱太史慈,想讓太史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沒想到,最終是這般結果。
這令他很失落。
心中,更升起擔憂。
傅治回過神,焦急說道:“將軍,我們遭到了埋伏。撤軍,立刻撤軍。再不撤退,恐怕會遭到太史慈的伏擊。”
單煌一聽,連忙道:“撤!”
“撤軍,快撤退。”
傅治征得單煌的同意,連忙下了撤退的命令。跟隨單煌一起追擊的士兵,早就嚇懵了,沒了再戰之心。他們得了命令,便快速的調轉方向,往後方的入口奔去,想擺脫眼前的困局。
太史慈見到這一幕,卻是搖頭,單煌已經進入甕中,現在才撤退,晚了!
這一戰,該結束了。
太史慈眼中神情冷漠,下達了命令:“弩箭手,準備!”
隨著命令下達,一個個士兵取出弓弩,裝填羽箭。所有的羽箭,在抵近箭頭的箭杆上,用布條纏繞。纏繞的布條,都用火油浸泡過,一遇到明火,瞬間就能引燃。
箭頭靠近火把,呼啦一聲便燃燒起來,然後瞄準了山下。
“放箭!”
太史慈再度命令。
“咻!咻!”
通紅的夜幕下,只聽破空聲傳出,一支支弓弩的扳機扣動。火焰燃燒的火箭升空,在空中劃過弧線,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下的區域射去。
在太史慈所在位置有火箭射出時,這一動作,被周遭埋伏的士兵發現。周遭山上的伏兵,紛紛取出弓弩,往山下射箭。
密集的火箭,猶如箭雨落下。
弩箭相比於弓箭,射程遠,殺傷力大。從高處射出的弩箭,射程更遠,很輕易就從山坡上落在下面的區域。雖說遠處射下去的弩箭,失去了準頭,也沒有多少殺傷力,但燃燒的羽箭一落在地上,呼的一聲,便引燃了地面的蒿草。
盆地區域的地面,本就長有密密麻麻的蒿草,除此外,更鋪設了許多的枯枝。而這一片區域中,隔一段距離,就傾倒了火油。
當火星遇到乾枯的蒿草,以及遇到火油時,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夜幕下,寒風吹拂。
大火燃燒,濃煙滾滾。
火蛇以快速的蔓延,不斷吞噬一處處區域,通紅的火光繚繞升起,霎時壯觀。
“快逃,快逃啊!”
單煌麾下的士兵,看到周圍燃燒的大火,一個個都無比驚慌,臉上盡是驚恐畏懼的神情。一個個驚慌的士兵,四處奔跑,撤退的陣型徹底大亂。
單煌見此,臉色蒼白。
完了!
他看著燃燒起來的火海,感受到侵襲而來的熱浪和火海,臉上的神情愈發淒苦。他不敢停留,和傅治一起,快速往入口奔去,想要撤出這片區域。
他們跑得快,但後方火海借助風勢的吹拂,燃燒得更快。在大火侵襲下,已有許多士兵陷入火海當中,掙扎慘叫,漸漸被火海吞沒。
相比於單煌麾下士兵的驚慌失措,山上的士兵卻興奮不已。
敵人的生死,他們不惋惜。
戰場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殺死單煌麾下的士兵,他們就會被殺,這是雙方立場決定的。更何況,在不久前,單煌還死死追趕他們,想將他們趕盡殺絕。
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們要殺敵人,而敵人也想殺他們。到了戰場上,就得做好被殺的準備。
這就是戰場。
殘酷,也令人熱血沸騰。
火海燃燒起來,不再需要投射任何火箭,只需看著便是。
太史慈看著山下的一幕,臉上神情沒有任何的不忍。作為一個沙場主將,他清楚戰場的殘酷和鐵血。這一場大火,是他布下的,他沒有不忍。
他聽著士兵的歡呼聲,臉上神情堅毅。這些士兵,才是他要守護的。他作為軍中的將領,職責便是替劉梟守護治下的百姓,擊敗來犯之敵。
其余的,他不考慮。
單煌帶著士兵撤退,當他抵達入口時,看到了立在地上的一塊塊大石,看著無數大石堵住了入口,他瞬間絕望了。
沒退路了!
單煌氣急,看向傅治,大聲問道:“傅治,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投降,我們立刻投降。”
傅治搖頭說道:“將軍,投降也沒用。換做其他的地方,可以投降。但這一片區域內,太史慈采用火攻,不可能接受投降。”
“大火侵襲,太史慈的計劃實施起來,就已經無法中止。”
“太史慈不可能搬開堵住出口的大石,否則,一旦我們衝出去,等我們回到厭次縣,太史慈又增加了敵人。”
“這一回,我們完了。”
說著話,傅治雙手抬起,揉了揉面頰,那一張粗獷的臉上,盡是痛苦的神情。
“我,我不想死啊!”
單煌聲音中,帶了一絲的哭腔。他不想廝殺的,他不想上戰場,他還有花花世界沒享受,還有無數的樂趣沒有享受,不想現在就死。
傅治回頭看了眼,沒再搭理單煌。他往前看了眼,看著寬闊的道路被一塊塊大石堵住,心下歎息,一顆心已經沉到谷底。
敗了!
可惜,單煌不聽他的建議。
如果單煌早早采納他的建議,不追擊太史慈,就不會陷入現在的絕境。甚至於,早先太史慈進入平原國,單煌采納他的懸賞阻攔太史慈大軍的辦法,也不至於如此。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
“鏗鏘!”
傅治拔劍出鞘,他看了單煌一眼,咬牙說道:“將軍,末將先行一步。”
“噗!”
鋒銳的長劍,往脖子上一抹,劍鋒劃過,脖子被割裂。溫熱的鮮血,猶如泉水噴濺出來。傅治慘然一笑,口中溢出鮮血,身子穩穩立著。他不想倒下,但眼前漸漸失去了焦距,周遭聲音變得沉寂,他眼前一黑,身子轟然倒地。
單煌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他看著死去的傅治,在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死亡是如此的臨近。他想攀爬堵住道路的山石,但在這個混亂的時機內,他根本爬不出去。
火海已經侵襲過來了。
單煌知道逃不了,準備拔劍自刎,但劍鋒擱在脖子上,手卻是不停的顫抖著,怎麽都下不去手,沒有自殺的勇氣。
“哐當!”
單煌扔掉長劍,神情淒苦。他看向身邊的士兵,臉上多了猙獰可怖的神情,大吼道:“來,殺了本將,殺了我。”
周圍士兵,嚇得後退。
“殺了我,殺了我啊!”
單煌淒厲的大吼,他聲音中更有著顫音。顫音之中,卻又蘊含了濃濃的絕望。
“撲哧!”
忽然,單煌身體一痛。
一柄鋒銳的長矛,從他後背穿入,頃刻間就從他的前胸穿出。鋒銳的矛尖,帶著一滴滴的鮮血,而鮮血正不斷的往下滴落。
殷紅的鮮血,從單煌的胸口流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啊!”
單煌淒厲慘叫。
“死吧,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死,都是你,你該死啊!”
士兵的聲音傳出。
這一刻的單煌,被士兵憤恨。因為單煌的無能,因為單煌的大意,導致所有人陷入火海,陷入了絕境。隨著士兵猛地發力,長矛抽出,單煌的身軀轟然跌倒在地上。
他倒在地上,呼吸漸漸的消失,眼中的神采也變得暗淡了下來,再無半點光彩。
火光,吞沒單煌的身影。
山下的慘叫聲仍在繼續,但大火蔓延下,所有的士兵陷入火海中。也有一些士兵,往周圍的山坡攀爬,只是光禿禿的山坡坡度大,不易於攀爬。大部分的士兵,都陷入火海中。
一場大火,劈啪燃燒著,濃煙不斷升起,火光燒到天亮才結束。
清晨,朝陽初升。
徐徐寒風吹來,吹起山下的灰燼,帶起繚繚煙塵。
太史慈帶著人下了山,吩咐士兵打通出口和入口,帶著士兵離開了這片區域,再度往厭次縣逼近。
沒了單煌的厭次縣,再無抵抗的力量,已經是太史慈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