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梟不管倒在地上昏厥的王鈺,目光又看向大廳中廣縣的其他清流名士,沉聲說道:“王鈺耀武揚威的帶著你們來逼迫本官的,你們呢?”
刷!
眾人齊齊搖頭。
柳承、嶽望等人更是面色蒼白,他們都見識了劉梟的詭辯,饒是王鈺人老成精,但劉梟幾句話就讓王鈺吐血昏厥。
這份手段,他們惹不起。
最重要的是,王鈺是牽頭的人,是真正和劉梟交鋒的人,他們充其量也就是搖旗助威。如今王鈺敗了,更是吐血昏倒,他們沒有必要再和劉梟硬拚。
劉梟的目光又回到王瑾身上,笑吟吟的道:“王瑾,你呢?也準備繼續逼迫本官嗎?”
王瑾心下一沉。
他知道利用祝家對付劉梟一事,已經不可能了。劉梟拿出來的諸多祝家罪證,都表明劉梟的懲處是站得住腳的。
再攻訐劉梟也無濟於事。
王瑾掐著王鈺的人中,等王鈺悠悠轉醒後,便讓人攙扶著王鈺起來,緩緩道:“劉縣令,拋開祝家被滅門一事不提,小兒王朋又犯了什麽罪?竟被羈押在牢中。請劉縣令給我王家一個交代。否則,我王家絕不罷休。即使鬧到臨淄,王家也要為小兒討還一個公道。”
“公道?”
劉梟大笑了起來,一臉嘲諷神情,說道:“還王朋一個公道,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王瑾道:“劉縣令是什麽意思?莫非我兒不值得公平對待嗎?”
劉梟收斂笑容,眼神銳利,道:“既然你提及王朋的事情,本官便仔細說一說王朋的事情。而且就算你不提,本官也會派人傳喚你王家之人,再當眾提審王朋。”
王瑾心中,忽然一沉。
聽劉梟話裡面的意思,早就有提審王朋的打算,甚至已經有把王家牽扯進來的意思。
意味著,劉梟早有準備。
如剛才劉梟拿祝家說事兒,劉梟直接就搬出一大摞的證據,打得王瑾等人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劉梟攻擊。如今劉梟有準備的提審王朋,他們該如何抵擋呢?要知道,王朋的屁股本就不乾淨,也是有些小過錯的。
劉梟鐵了心要定王朋的罪,王朋再怎麽也逃不掉懲罰的。
王鈺的臉色有些蒼白。
面對劉梟的強勢,他強撐著身體,朗聲道:“劉縣令,吾孫自幼懂事,乖巧伶俐,從未有違法亂紀之事。劉縣令抓了吾孫,今日既然選擇公審,那就審吧。老夫倒要看看,劉縣令還能審什麽花兒來?”
對王朋,王鈺極為溺愛。
別看王朋在廣縣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時常乾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但王朋回家後,在王鈺的面前,那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完全收斂了脾氣。
以至於,王鈺一直都認為王朋很懂事,不是個找事兒的人。
劉梟嘖嘖感慨兩聲,繼續打擊道:“本官就說你王鈺老眼昏花,人老昏聵。今日一見,還真是如此。你如此的袒護王朋,罔顧受害的百姓,你的這般袒護,和殺人有何區別?”
王鈺冷冷道:“劉縣令,逞口舌之利沒有意義。提審吧,用事實和證據說話。”
作為孔融弟子,王鈺也算雄辯了,但在劉梟的面前,他竟是處處被打壓,尤其劉梟的詭辯令他很無解,所以王鈺不打算和劉梟爭論什麽。
劉梟知道王鈺剛才吃了虧,才不敢繼續和他爭辯。他也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吩咐道:“來人,把王朋和典韋帶上來。”
命令傳達了下去,人暫時還沒有帶到,劉梟盯著王鈺和王瑾,說道:“王老賊、王瑾,接下來便是最令人激動的時刻,你們有什麽想說的嗎?”
王瑾忍不住想罵娘。
說什麽?
他什麽都不想說,更不想搭理劉梟,隻想把王朋帶回家。
王鈺也陰沉著臉,他此刻面對著劉梟,倍覺鬧心,心中非常的不舒服。
其他追隨王鈺的廣縣名士,一個個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們不傻,已經看出王家和劉梟的交鋒中處在劣勢,甚至王家也可能要被波及。
故而,一個個都擔心自己被清算。沒了王鈺牽頭,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劉梟是縣令,是一縣至尊。
正所謂,破家縣令,沒了王鈺的庇護,如果劉梟要對付他們,那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
周麟內心卻歡喜起來。
他暗自慶幸,幸好昨天去見了劉梟,成為了劉梟身邊的人。尤其今天見識了劉梟的手段,周麟更是覺得自己做得太正確了。如今他兒子的病情得到了救治,他即將入仕也有了盼頭。
眾人心情可謂複雜。
劉梟繼續道:“王鈺啊,你一個沽名釣譽之輩,連子嗣都管不好,何談治學呢?消息如果傳了出去,傳到北海國孔融的耳中,不知道孔北海會作何想?”
王鈺面色大變。
作為清流名士,最注重的便是名聲,孔融也是如此。一旦王鈺名聲敗壞,真的牽連到孔融的名聲了,恐怕第一個要處理王鈺的便是孔融。
一時間,王鈺心頭更是緊張,他剛才還強硬的讓劉梟審問王朋,但現在王鈺的內心,卻隱隱有些後悔了。這次答應王瑾來勸諫劉梟,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已經超出他的意料,甚至他都承擔不起。
可王鈺內心,還有僥幸心理,他的孫子是守法之人,絕非作奸犯科的人。
王鈺不搭理劉梟,一言不發,靜靜等待王朋和典韋進入大廳。
不一會兒,腳步聲從大廳外傳了進來。眾人偏頭看去,卻是典韋和王朋一起被押到了大廳中。不論是典韋,亦或是王朋,都沒有綁著手腳,都能自由活動。
唯一的區別,是兩人身上都穿著囚衣,以點明兩人的身份。
典韋是個粗人,粗茶淡飯慣了,生活也過得簡單,在牢房中住了一宿,倒也過得習慣。尤其劉梟吩咐獄卒照拂著,典韋吃好喝好,有好酒好肉吃著,過得舒坦。
可王朋就慘了。
王朋臉上盡是疲憊的神情,臉上更有驚恐神色。他自小嬌生慣養,哪裡習慣監牢裡面髒兮兮的環境,在牢房中一整宿都沒有睡好,連昨天晚上的飯都沒吃,精神很差。
王朋一見到王鈺、王瑾,頓時有了底氣,他陡然哭訴道:“祖父,您要為孫兒做主啊。典韋這廝,殺我王家十數人,簡直喪心病狂啊。”
典韋連殺十數人,在王朋看來,這就是鐵證,只要咬死了這一條,典韋就逃不過去。
王鈺道:“到底怎麽回事?”
實際上,王鈺都還不知道具體的消息,因為王瑾並沒有告訴他。
王瑾簡單的說了一遍。
然後,王瑾抬頭看向劉梟,拔高了聲音,理直氣壯的說道:“劉縣令,昨日在街道上的鬥毆廝殺當中,廣縣的無數百姓親眼目睹,隨便找一個人,都能說清楚當時的情況。”
“我兒隻想購買典韋的老虎,但典韋卻不同意,以至於雙方大打出手。”
“典韋這廝,連殺我王家十數護衛,更打傷了數十人。這件事,劉縣令必須給一個交代。劉縣令一向自詡公正,事事講證據,講律法。如今廣縣發生這等事情,劉縣令卻偏袒典韋,恐怕有違劉縣令的為官準則。”
“請劉縣令給我兒一個交代,給王家一個交代。否則,王家決不罷休。劉縣令如果不處理典韋,王家一定會到臨淄去鬧的。”
王瑾強勢道:“就算付出天大的代價,王家也會找到一個為我兒主持公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