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牢獄。
黃權披頭散發,身上穿著囚衣,落寞的坐在蒿草鋪設的床榻上。他被士兵抓到廷尉府,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忠心耿耿,完全沒有想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麽被抓了?
他詢問後,才知道罪名是‘誹謗君上’,說他非議張魯家眷一事。
然而,他沒有大庭廣眾之下說過。
一切,都來得突兀。
黃權自認為是一個很會處理事情的人,不認為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劉璋殺張魯的事情,人所共知,很多人都說過,只要不是大庭廣眾,便不會有事兒。
他實在想不明白,有誰要對付他?最讓黃權疑惑的是,劉璋下令抓他,卻沒有說如何處置,就是把他扔在廷尉府的牢獄中,他也是懷疑不已。
“踏!踏!”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不多時,一道身影映入了黃權的眼中。
來人赫然是龐羲。
黃權見到龐羲,臉上浮現出希冀神色,連忙站起身行禮,激動的說道:“司徒大人,您是要帶卑職離開的嗎?”
龐羲搖頭回答。
黃權見狀,登時有些失望。
龐羲招了招手,就有獄卒打開牢房。龐羲進入後,看到了落寞的黃權,歎息道:“當日在本官的府衙,都囑咐你要謹慎,不要妄論陛下對張魯家眷的處置,你怎麽還是忘記了。”
黃權說道:“司徒,卑職出使回來,見劉梟態度如此強硬,而陛下僅僅派遣泠苞前往抵擋,有些失望的情況下,才在天悅樓貪杯了,以至於失言。但私下裡的場合,誰會透露啊?”
龐羲哼了聲,說道:“不管誰透露,你都不應該說。本官剛入宮去見了陛下,希望赦免你的罪過,但陛下不同意,執意要等擊敗了劉梟,再問你的罪。陛下如今,對你相當的失望。”
黃權問道:“是誰檢舉我的?”
龐羲道:“張松!”
黃權驟起眉頭,說道:“張松是朝廷的大鴻臚,身為九卿之一,位高權重,和下官素無瓜葛,怎麽會針對卑職呢?”
“平日裡,就算司徒府有涉及張松的事情,下官也都面面俱到,不曾得罪張松。區區一點小事,他怎麽抓著下官不放。”
“尤其是,他從哪裡得到了的消息呢?”
黃權滿腦子的疑惑。
眼下的情況,他琢磨不明白。
龐羲說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以及張松為什麽抓著不放,為什麽要針對你,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的你,已經入獄。”
“唉……”
黃權說道:“都是下官的錯,連累大人了。”
龐羲道:“本官不覺得如何,僅僅是你的事情,影響不到本官。就算趙韙有針對本官的想法,但劉梟進攻的關鍵時候,趙韙不敢掀起內鬥。至於你,暫時就安心呆在牢中,本官會囑咐人照拂你。等擊敗了劉梟的大軍,穩住了國內的局勢,本官會向陛下諫言釋放你。”
“謝大人!”
黃權雙手合攏,拱手道謝。
危難之際,方顯人心。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龐羲還親自來見他,安撫他,這是龐羲對他的器重和仁義。
龐羲又道:“前線的戰事,你盡管安心,本官已經準備和趙韙商量,準備讓張任去廣漢郡主持戰事。張任是國內的大將,行事穩健,精通兵法謀略,如果有張任去,廣漢郡會更加的安全。”
黃權道:“大人英明!”
龐羲道:“你安心在這裡,本官走了。”
黃權道:“大人慢走!”
龐羲大袖一拂,便轉身離開了。
黃權頹然回到蒿草上坐下,抬頭望著牢獄的大門,很是失落。他眼中的神色不斷變化,有無盡的憤怒和痛苦。
張松害了他!
他和張松素無瓜葛的,為什麽張松要這麽做?只是黃權抓破腦袋,也想不出理由。他枯坐在牢房中,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漸漸晚了下來。
牢房中,點燃了火把。
他的位置,靠近牢房最裡面。
相對來說是比較安靜的。
寂靜的夜晚,黃權看了眼擱在牢房門口,還算是豐盛的飯菜,卻完全沒有食欲。黃權知道送來的食物,是因為龐羲打了招呼,才能有肉有飯。換做是一般的犯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只是,黃權卻沒有什麽心思。
黃權枯坐著,任由自己繼續發呆。他在牢房中,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只知道夜色下的火把依舊燃燒著。
“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走來。
黃權聽到腳步聲,很是激動,立刻就站起身。在他的視線中,只見十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正扣押著晚上守夜的兩個獄卒來了。
為首的一人,體格魁梧精悍。
這個人名叫趙丹,是王越麾下的人,聽從楊修的調遣。他走到了牢房外,看到黃權後,臉上堆起了笑容,一副認識黃權的樣子,說道:“黃大人,我們來救你了。”
“你們……”
黃權剛要開口,就見趙丹讓隨行的人打暈了兩個獄卒。
“不好,中計了!”
黃權見狀,心中登時明白趙丹不是救他的,否則不會先說了救他再打暈獄卒。黃權的心思極為靈敏,他清楚這個時候離開了牢房,尤其是打暈了獄卒離開,便等於是越獄。
“嚓哢!”
士兵開鎖後,打開了房門。
黃權道:“不,我不走!”
趙丹嘴角勾起,笑眯眯的道:“黃大人,如今走不走,由不得你。”他手掌成刀,一記掌刀切在黃權脖子後面,打暈了黃權,便讓士兵扛起黃權快速離開。
在趙丹、黃權離去後不久,被打暈了獄卒才醒了過來。獄卒不敢隱瞞消息,立刻上報,消息連夜送到龐羲的手中。作為負責朝政的人,龐羲負責廷尉府的事情。
他得知黃權被救走了,而且還有人打暈了獄卒救走黃權,心中有些古怪。以他對黃權的了解,黃權不可能越獄的。
偏偏,黃權離開了。
龐羲按捺住心思,立刻讓人往黃權的家中去查探情況。然而,士兵回來稟報說,黃權的家眷也全部消失了。
這一刻,龐羲知道事情鬧大了,已經不容易處置了。他一整晚都在思考應對計策,天亮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龐羲讓人打了一盆冷水,洗了一把冷水臉,打起精神,便起身離開司徒府往宮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