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大軍列陣,太史慈策馬立於陣前。徐晃、徐榮和張濟分立左右,又有黃忠、糜芳領兵,陣容浩瀚,氣勢逼人。劉梟倒是沒在陣前,他和郭嘉坐鎮中軍。
城樓上,樊稠眉頭跳動,眼中掠過一抹驚駭。
劉梟的大軍,陣容強大。
光是這氣勢就不凡,再想到漆縣之戰,劉梟以一己之力,活生生斬殺兩萬多匈奴人,樊稠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此番劉梟從長安來陳倉縣,樊稠沒有沿途設立關卡阻攔,因為擔心不敵。
所以,只在陳倉駐守。
原本樊稠還有些底氣,認為自己實力不弱,如果僅僅是據城死守,難度不大。但此刻看到城外列陣的軍隊,樊稠還是有些發虛。
只是,樊稠已經沒有退路。
他雙手撐在城牆上,眺望城外,打量著劉梟的身影,朗聲問道:“劉梟何在?”
太史慈策馬上前,回答道:“陳倉,你不尊王命,還敢直呼陛下的名諱,真是找死。”
樊稠不理會太史慈,再一次說道:“劉梟呢?他在哪裡,讓他來見本將。當初劉梟來陳倉縣,是怎麽說的,他任由本官在陳倉。如今,劉梟背信棄義,卻要發兵攻打陳倉。”
這是打擊劉梟的威信。
樊稠作為領兵的人,也有些手段。
太史慈不屑一笑,反駁道:“你樊稠想要見陛下,那就出城覲見。你身為臣子,卻讓陛下屈尊,真是笑話。”
“你在陳倉縣期間,欺壓百姓,令陳倉縣的百姓苦不堪言。本將領兵從長安到陳倉縣,進入陳倉縣境內後,一路所過,沿途路有餓殍,到處是流浪的百姓。”
“你的所作所為,太讓陛下失望了。”
“陛下念及你的功勞,不追究你的罪責,召你入長安為官。然而,你卻拒絕王命。今日,你打開城門投降,向陛下請罪,還能苟活下來。”
太史慈強勢道:“如若抵抗,殺無赦。”
對於樊稠,太史慈沒有任何柔和語氣,直接給樊稠安上了罪名。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從大軍進入陳倉縣境內後,沿途走來,看到許多餓死在路上的百姓,更看到無數往長安去的百姓。昔日的陳倉縣,百姓日子還算過得去,雖然百姓的日子苦巴巴的,但至少沒有到背井離鄉的地步。
百姓的鄉土觀念極強,就算窮得叮當響,也不願意離開家鄉,寧願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因為在百姓心中,落葉歸根源自骨髓的心念。
離開家鄉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可如今的陳倉縣境內,無數的百姓離開,而在離開路上死了很多人。
這都是樊稠造成的。
樊稠霸佔陳倉縣,只知道魚肉百姓,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只知道抓走青壯增強軍隊的實力,絲毫考慮百姓的處境。
樊稠被太史慈喝罵一番,頓時惱怒,大聲道:“你是何人,竟敢對本將呼喝。”
太史慈道:“本官青州牧太史慈,奉陛下之令,特來討伐你。”
青州牧是太史慈的官職。
論及官職,青州牧明顯高於張濟、徐晃和徐榮的官職,這是堂堂正正的封疆大吏。不僅如此,太史慈更是劉梟的心腹。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太史慈抵達後,由太史慈掌軍,徐晃、徐榮和張濟等人都沒有說什麽,只是盡量結交。
畢竟,他們是中途歸順劉梟的,而太史慈則早早追隨劉梟,隨劉梟崛起於微末。
樊稠沒聽過太史慈的名號,他大聲說道:“太史慈,本將就在城樓上。有膽量的,你直接攻城。想讓本將投降,絕無可能。”
太史慈見勸說不成,不再猶豫,下了進攻的命令。
進攻命令下達後,投石車軲轆轆的緩緩上前。一架架投石車在城外擺放好,然後由投石車的士兵裝填石頭,瞄準了城頭上。
“放!”
負責投石車的小校下令。
轟隆隆!
一架架投石車杠杆轉動,將大石往城樓上拋擲過去。空中石頭掠過,劃過一道弧線,便朝城樓上落下,頃刻間,便不斷響起撞擊聲。
投石車進攻,開始壓製城樓上防守的兵力。
在投石車拋射時,士兵推著攻城車,扛著雲梯,開始往前衝。一應攻城的器械,不斷的運送前進。在器械抵達後,太史慈安排了六千士兵強攻。在士兵強攻的時候,張濟、徐榮和徐晃等將領請戰,身先士卒,發起了最猛烈的攻勢,準備一舉攻克陳倉。
城樓上,喊殺聲震天。
當有士兵殺上城樓頭,投石車停止壓製。士兵不斷砍殺守城的敵兵,但樊稠的準備也相當充分,他不斷調遣士兵駐守,又將早早準備的滾石、擂木等不斷扔下,阻攔者攻城的官兵。
太史慈一方,數次登上城樓,卻又數次被打下去。
戰事從上午開始,殺到下午。
城樓外,已經堆積了一層又一層的屍體。雙方的死傷都很多,包括徐晃、張繡等人,在城樓上的廝殺中,都有所負傷。
但因為徐晃、張繡等人的猛攻,他們殺上城樓後,使得陳倉城頭的防守出現紕漏,若非樊稠抵擋即使,幾次都險些落陷。
在官兵猛攻下,守軍很是支拙。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太史慈打量著這一戰,經過這一戰的廝殺,他摸清楚了情況,心中有數了。只是今天想拿下陳倉縣,是不可能的。太史慈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隨著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進攻的士兵猶如潮水退回。
徐晃、張繡等人受了傷,回到軍中就下去接受醫治。
太史慈則清點損失,一天的廝殺下來,戰死了一千四百多士兵,還有諸多的士兵受傷。對於這一結果,也在太史慈的接受范圍內。
太史慈心中盤算一番,推演了局勢。
依照今天的猛攻態勢,陳倉縣的守軍實力不強。最多再有兩天,他就能摧毀樊稠抵抗的決心,拿下陳倉縣。
太史慈轉身往中軍大帳行去,進入營帳中,他恭敬向劉梟行禮,稟報道:“陛下,今日一戰,我軍戰死一千四百余人。卑職斷定,最多再有兩日的猛攻,足以攻克陳倉縣。”
劉梟笑了笑,說道:“子義,或許用不到兩日。”
“為什麽?”太史慈疑惑道。
劉梟看向郭嘉,點了點頭。
郭嘉解釋道:“在我們抵達陳倉縣之前,陛下曾安排人召樊稠入宮。當時,就已經安排了人,潛伏到陳倉縣內,聯絡樊稠的部將。”
“我們聯系的人名叫陳堅,此人是樊稠的心腹。陛下派人聯絡陳堅,也沒有立刻讓陳堅歸順,只是告訴他,等見識了陛下的大軍攻勢後,再決定是否歸順陛下。”
“所以,今日一戰很關鍵。”
“將軍指揮的這一戰,將士用力,猛攻陳倉縣,數次打得樊稠險些丟失城池,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戰鬥力,足以讓陳堅有所判斷。”
郭嘉說道:“陳堅清楚陳倉縣守不住,會有所動作的。”
太史慈擔憂道:“萬一陳堅將計就計呢?”
郭嘉搖了搖頭,否定道:“不可能將計就計,也不必擔心將計就計。”
“第一,陳堅如果采納我們的計策,和我們裡應外合,那麽我們派遣一支軍隊去奪取城池便是。而且我們不是所有的軍隊入城,就算中計,還有大軍在外策應。”
“第二,眼下的陳倉縣,沒有死守的余地。樊稠麾下的人,不是什麽忠勇烈士。人心思變,他們清楚守不住,會選擇合作的。”
“第三,如今我們的人還在城內,沒有發生異狀,可見陳堅沒有把消息稟報給樊稠。”
郭嘉道:“計策依舊可行。”
太史慈想了想,也讚同郭嘉的分析,說道:“明日的攻勢,我會進一步加強,促使陳堅早日做出決定。”
太史慈又說了後續安排,便起身離開了去安排。
郭嘉話鋒一轉,說道:“主公拿下陳倉縣,不是一件難事。眼下的問題是,主公奪取了陳倉縣後,是否立刻攻打李傕呢?”
劉梟搖頭道:“根據涼州傳回的消息,李傕依舊沒能拿下馬騰和韓遂。涼州如今的局面,還是內亂為主。現在介入,只會促使對方聯合,不利於我們。”
“如今,只需要靜觀其變。”
“等我們拿下了陳倉,下一步的計劃,是拿下河東和河內兩地。此前我只是拿下了弘農、河南兩地,確保長安東面的安全。但河東和河內兩地,還不受我們的控制。”
劉梟說道:“接下來的要務,是將這兩地收回,再圍剿賊匪,恢復生產。等我們真正掌控了司隸地區,才能對李傕動手。”
郭嘉道:“主公英明!”
對劉梟的安排,郭嘉是極為讚同的。
一番商議後,郭嘉才起身離開中軍大帳,去營帳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