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梟目光銳利,掃過在場的士兵。最後,他略微低下頭,俯瞰著躺在地上的宗寶,說道:“你提了三點不服,既如此,本官就依照你提及的三點,一一反駁。”
“第一,關於黃巾兵的挑選。”
“這一次張饒來進攻,城池的防守,的確劇縣士兵負責。張饒大規模的進攻,甚至許諾黃巾賊破城劫掠三日,氣勢洶洶,是你們竭力抵擋,擋住了張饒的進攻。”
“這一點,本官清楚。”
“只是本官有一個問題,昨天能抵擋張饒的進攻,甚至擊敗張饒的大軍,是誰的功勞更大?或者說,以誰的功勞為主。”
“如果沒有本官和太史慈調度安排,沒有廣縣軍隊在外掩殺,能取得這般勝利嗎?曾經的北海國,數次面對張饒進攻,的確擋住了張饒,但是否打敗了張饒呢?”
“答案是沒有!”
“曾經的劇縣,面對張饒的進攻,岌岌可危,已經陷入困境。甚至在武安國敗給張饒後,人心不穩,軍心浮動。說得簡單點,軍中士兵已經被黃巾賊嚇破了膽,不敢和黃巾賊廝殺。”
“是本官及太史慈重新調度安排,運籌帷幄,將所有士兵擰成一股繩,才能擊敗張饒,取得昨天的輝煌戰果,才暫時解決了劇縣的危機。”
“所以,主要功勞在廣縣軍隊。”
“俘虜的黃巾賊,由太史慈先挑選青壯,彌補損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反倒是你們一群人,自以為是,還跟著宗寶來挑釁,真是不知所謂。”
劉梟大袖一拂,強硬說道:“更不要說,昨天夜裡,孔相已經應允了本官,同意由本官率先從黃巾賊中挑選青壯。這是孔相的命令,你們是質疑孔相的決定嗎?”
士兵聞言,面色尷尬。
他們眼巴巴的跟著宗寶來討個說法,甚至和太史慈對峙。現在劉梟來了,劉梟的第一個反駁,就把他們打懵了。甚至挑選黃巾賊的青壯,是孔融批準的,他們瞎攙和什麽啊?宗寶躺在地上,嘴角輕輕的抽搐,臉上面子有些掛不住。
他反對的第一項,是孔融批準的,這讓他還怎麽反駁?
劉梟臉上多了一抹憤慨,繼續說道:“第二,關於廣縣士兵的夥食。”
“在討論這個問題前,本官請你們搞清楚一點。本官帶著四千精兵來劇縣,是孔相親自寫信求助,然後,本官才冒著風險來救援。本官帶兵來劇縣抗擊黃巾賊,讓北海國給廣縣的士兵發放俸祿和糧餉了嗎?”
“答案是沒有!”
“本官麾下的士兵有戰死的,他們的屍骨,留在了劇縣。本官又讓北海國,給戰死的士兵發放撫恤金了嗎?”
“答案也是沒有。”
“而你們是劇縣的士兵,你們中的同袍戰死,自有北海國官府統一的發放撫恤金。但本官治下的士兵,沒讓北海國花費一枚銅錢。大軍抵達北海國,不求你們給錢,不求你們發糧餉,隻讓北海國提供夥食,讓士兵吃好休息好,這都有錯?”
劉梟面色森冷。
看向宗寶,眼神更是不屑。
劉梟繼續道:“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可能本官抵達劇縣後,過於好說話,以至於你們認為本官好欺負,才一起來威脅本官,一起威脅本官麾下的士兵。”
“拿本官帳下的士兵夥食更好,作為由頭來攻擊,真是天大的笑話。本官沒讓北海國拿錢作為報酬,已經仁至義盡,已經足夠仁義了。”
“你們想得到公平的待遇,可以啊,你們上,你們去解決張饒的威脅,去剿滅北海國管亥。宗寶,你很不服嘛,也有本事,接下來還得攻打管亥,就由你帶兵去殺管亥。”
“這一次和張饒廝殺,張饒沒死。”
“以張饒睚眥必報的性格,可以預料到,張饒吃了大虧後,還會重整旗鼓,再帶著黃巾賊來攻打劇縣。到時候,本官也不管,由你們自己去抵擋,由宗寶來指揮。”
“一切交給你們劇縣自己處理,本官也不好再搞特殊。本官治下的士兵,跟你們吃一樣的。劇縣士兵吃什麽,我麾下的士兵就吃什麽。”
劉梟又是洋洋灑灑一番話。
劇縣的士兵聽完,原本還有一些士兵議論紛紛。可現在,一個個都沉默下來,不再開口,心情有些沉重,被劉梟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劉梟帶兵來救助劇縣,來抗擊黃巾賊,不求報酬。這是劉梟的仁至,孔融給予更好的夥食供應,保障廣縣士兵的夥食,這並沒有錯。
宗寶躺在地上,面目猙獰。
他心中不甘心。
雖然劉梟的話看似有道理,但他覺得劉梟強詞奪理。他麾下的士兵,能吃一般的夥食。憑什麽劉梟麾下的士兵,要搞特殊待遇。只是宗寶找不到理由反駁,畢竟劉梟是不辭辛勞來支援。
劉梟繼續道:“再說第三條,孔相給予本官麾下士兵嘉獎,安撫戰死的士兵,以及受傷的士兵。在我看來,這並不出格,恰恰證明孔相會做人,會做事。”
“劇縣士兵殺敵,自有嘉獎。”
“你們當中受了傷的士兵,戰了死的士兵,都會得到一定的錢財。你們得到了撫恤,得到了補償,都能享受到好處,本官麾下的士兵,豁出了性命去拚,不該得到嗎?”
“孔相撫恤本官麾下的士兵,是他仁義處事,也是他激勵本官麾下的士兵繼續全力以赴。我廣縣的士兵,都是普通人。他們不是聖人,他們有血有肉,都怕死。一個個拎著腦袋,來為劇縣拚死拚活的抵擋黃巾賊。難道得了點錢財,就不應該嗎?”
劉梟言辭犀利,拷問著劇縣士兵的內心,令眾人啞口無言。
宗寶心中歎息。
劉梟的一張嘴,著實厲害,一番話後對他一一的反駁,令他啞口無言。只是對於自己麾下士兵的待遇,宗寶還是不忿。
劉梟腳稍稍用力,力量擠壓下,宗寶面色漲紅,呼吸都有些困難。好一會兒後,劉梟腳上的力量才放緩,宗寶才緩過氣來。
劉梟詢問道:“宗寶將軍,聽了本官的話,你有什麽要說的?”
“我,我……”
宗寶張了張嘴,他昂著頭,卻不願意服輸,大聲道:“我還是不服。”
“好,有骨氣!”
劉梟說了聲,忽然,他眼角的余光一瞥,見孔融急匆匆的來了。劉梟剛才注意到了武安國派人去通知孔融,只是從軍營到國相府,也有一定距離,一時半會兒無法抵達。這才一會兒的時間,孔融就來了,想必士兵去傳信時,孔融本就在來的路上,然後半路碰到了。
劉梟松開了腳,說道:“宗寶將軍,你不服氣,本官也不追究了,畢竟各有立場。不過劇縣的防守,以及接下來抵擋張饒和管亥的任務,交給你了,本官不再插手。”
劉梟道:“太史慈聽令!”
“末將在!”
太史慈抱拳行禮。
劉梟下令道:“立即去整軍,把我們的士兵召集起來,準備返回廣縣。”
“喏!”
太史慈轉身就要走。
宗寶登時就懵了,如今劇縣的安危,系在劉梟身上。如果劉梟帶著大軍撤走,北海國可就危險了。畢竟,管亥還在北海國境內,張饒也活蹦亂跳的。這些威脅都在,不除掉管亥和張饒,劇縣再遭到攻打,軍隊抵擋不住,他宗寶就是罪人。
“太史將軍且慢!”
孔融進入後,他聽到劉梟的話,連忙出口阻攔。他來的半路上,就遇到報信的士兵,也聽士兵說了雙方的衝突。只是具體是什麽矛盾,士兵沒有說清楚,而孔融也不清楚。但孔融知道肯定是宗寶惹的事,對宗寶很是不滿。
他急忙走來,在劉梟的身旁站定,正色道:“子玉,好端端的,何故要撤出劇縣。如今是剿匪的關鍵時候,正需要你的幫助。你如果不管,劇縣陷入險境,也是置老夫於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