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劉梟帶著典韋、徐盛等人在國相府等候,和公孫飆、葉薛、晁斐等官員匯合後,前往軍營,和太史慈一道,領著一萬五千余士兵出發,正式啟程前往廣縣。
大軍浩蕩,震動整個臨淄。
百姓得知了消息,紛紛出門圍觀。百姓早就得了劉梟要離開的消息,如今親眼見到,分外的震驚。不過對百姓而言,倒也無關緊要,畢竟和他們沒多大關系。然而劉梟搬遷齊國治所,對臨淄城內的大族來說,卻是一個噩耗般的消息。
齊國的治所搬遷到廣縣,臨淄僅僅作為國都,不再是齊國的政治中心,其價值一落千丈。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劉梟搬遷後,臨淄地價蹭蹭的下跌,甚至許多商人已經離開臨淄,先一步往廣縣購置家業,準備在廣縣發展。
臨淄的繁華,會慢慢凋零。
為避免這一情況,臨淄的各大家族主事人員,一大早就聚集到城門口,準備請願,讓劉梟留在臨淄。為了往劉梟留在臨淄,他們甚至願意拿出些利益,再拿出一些田地來,供劉梟麾下的士兵屯田。
眾人聚在城門口,翹首以待。
“裴老,您說咱們做出這麽大的讓步,劉梟會留在臨淄嗎?”
有人開口詢問。
所謂的裴老,名叫裴禺,已經七旬開外,身著一襲黑色的長袍,弓著背,拄著一根拐杖,精神很好。他的臉上布滿了褶子,留下了風霜浸染的痕跡。他頜下的胡須,早已經花白。頭上銀白的發絲,也很是稀疏。人到七十古來稀,裴禺已經很蒼老了。
裴禺手拄著拐杖,沉聲道:“到了這一步,再準備攔下劉梟,難度很大。咱們派人去找公孫飆,也沒個回信,唉,難辦啊!希望劉梟抵達後,公孫飆和葉薛會幫腔。但不管多麽困難,我們都得竭盡全力。實在不行,那也沒辦法。”
劉梟執掌齊國,掌握著軍隊,有兵權,更有手段。除此外,劉梟還有糜家的支撐。一個不缺少士兵,不缺少錢財的人,要扳倒,實在是太難。
此前,他們曾想聯合施壓,讓劉梟留在臨淄,卻被公孫飆給鎮壓了。沉寂下來一直沒有動作,就為了這一日。
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來了,來了!”
忽然,城內有一名中年人快速跑來,大聲的呐喊。
一眾人聞言,都打起精神。
裴禺也整頓精神,靜靜等待著。約莫過了小半刻鍾,裴禺抬頭看去,已經能聽到腳步聲,甚至看到街道上,有一支軍隊浩浩蕩蕩的行駛而來。
這是劉梟的隊伍。
裴禺深吸口氣,將手中的拐杖擱在地上,一撩衣袍,便跪下來。他跪下後,臨淄的其他大族主事人員,也紛紛跪在地上。
裴禺身為臨淄的百年望族耆老,活了七十余年,屬於吉祥物級別的。到了他的這把年齡,可以見官不拜。為了家族,他還是忍了。其余的世家大族,心中也頗為不忿。
當眾下跪,何其丟人。
奈何,他們找不出其他的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尤其是公孫飆、杜質、葉薛等人,都站在劉梟的一邊,令他們更是束手無策。
黑壓壓的一片,全都跪下。
所有人跪在地上,堵在臨淄城的大門口。原本周圍有百姓出入,忽然間,百姓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跪下,都很是奇怪,更覺得好奇,紛紛跑來看熱鬧。
短短時間,就聚集了大片人。
消息傳到劉梟耳中。
劉梟得到消息,將公孫飆和葉薛喊來,吩咐道:“公孫長史、葉主簿,此前你們是說臨淄的大族已經安撫好。今天怎麽回事,竟有人來鬧事?莫非是你們攛掇的?”
一句質問,公孫飆心頭一顫。公孫飆全力推進搬遷治所一事,得罪了臨淄城內的大族。和這些人,公孫飆已經沒有來往,絕不會再攙和這事兒。
公孫飆連忙解釋道:“劉相,這事下官也不知道的。”
葉薛道:“下官也不知。”
兩人都有些發懵,他們根本沒有得到通知。而且今天是啟程出發的日子,他們都認為萬事妥當,必然可以順順利利的離開,誰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劉梟眼眸眯起,審視著兩人,說道:“你們去,讓他們都離開。”
“喏!”
公孫飆和葉薛苦著臉應下。
他們成了冤大頭,什麽苦差事,都交給他們。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反對劉梟搬遷治所。如今一遇到難事兒,就讓他們出面解決。杜質作為臨淄的縣令,不會去廣縣的。現在沒了杜質,就剩下他們兩個,更是複雜。
兩人走到城門口,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片人,暗罵這些人沒事兒找事兒。
公孫飆也看到了裴禺,他走過去,勸說道:“裴老,您這是做什麽啊?地上涼,快起來。您如果出了什麽差池,我哪裡擔得起。”
裴禺紋絲不動,昂著頭,擲地有聲的道:“老夫不會起來的。公孫飆,你轉告劉相,他所需的錢財和糧食,臨淄的各家族都出,願意幫他解決劉相困境,只求他留在臨淄。”
“請劉相留在臨淄。”
其余的人,紛紛開口。
一個個人臉上,露出期盼的神情。只要劉梟留在臨淄,臨淄就還是齊國的治所,還是齊國的中心,他們的利益不會受損。
公孫飆歎息道:“裴老啊,搬遷齊國治所一事,是劉相決定的。此事早已經定下,並行文下發各縣。這件事,沒有回轉的余地。”
對裴禺,公孫飆也不敢亂來。
這是臨淄的耆老。
在臨淄城內,裴禺是老一輩的人,輩分高。他不敢冒犯裴禺,怕影響自己的名聲。
裴禺卻是倔強,喝罵道:“公孫飆,你是不是臨淄人?如今劉相搬遷治所,眼看著臨淄就要荒廢,你再不幫忙,你和我們都會受影響。你也照拂一下臨淄的父老鄉親,為在座的諸位想一想。你去告訴劉相,說我們願意配合,願意全力配合,只求他不搬離臨淄。”
公孫飆嘴角輕輕抽搐。
他敢勸劉梟嗎?
不敢!
因為劉梟的手中,還有著他違反法紀的證據。一旦他和劉梟做對,甚至是站在裴禺一邊,劉梟一聲令下,就能解決了他。不管裴禺如何勸說,公孫飆都不可能勸說劉梟。
公孫飆歎息道:“裴老,軍令如山,這事兒改不了,你們也不要堵在城門口。不管怎麽樣,劉相都要遷往廣縣。”
裴禺一副失望的神態,哼了聲,不再搭理公孫飆和葉薛。
公孫飆見狀,偏偏不敢動手。
葉薛道:“公孫長史,走吧,向劉相稟報,咱們也沒辦法。”
公孫飆點頭,隻得和葉薛返回。
見到劉梟,公孫飆直接道:“下官勸服不了堵在城門口的人,請劉相降罪。在城門口的人都是臨淄大族,其中一人名叫裴禺,年過七十,是臨淄的耆老,很不好處理。”
葉薛也道:“請大人降罪。”
劉梟眼眸冷下來,沉聲道:“公孫長史、葉主簿,是不好處理,還是不敢處理?”
公孫飆和葉薛呐呐不言。
“走吧,去看看。”
劉梟大袖一拂,帶著人往前走,很快來到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