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道沒有想到李世民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他壓根就聽不懂什麽“妖星”、“應宿”,不過這件事跟太子之位有關,他是打死都不會讓李承乾再上太子之位,當即搖搖頭,流露出一臉無害的表情:“這鬼鬼怪怪的東西,微臣不懂,也不信。”
聽到秦小道的話,李世民扭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冷冷地說:“李淳風,等你什麽時候能夠說服朕的散朝大夫相信你的說辭了,再來找朕!”
說完,李世民拂袖而去,秦小道立即跟上,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看了那個李淳風一眼。
這家夥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本能告訴秦小道,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跟上李世民的腳步,兩人進了禦花園。
從禦書房到禦花園,大概五分鍾左右的路程,兩人抵達禦花園一處亭子的時候,秦小道發現亭子的石桌上,已經備好了食物,那亭子裡還站著一個娉婷纖細、曼妙婀娜的美人。
在看到那美人的瞬間,秦小道的內心突然“膨脹”了一下,這是一種十分突兀的感覺。
從上一世到現在,這樣的感覺,僅有一次。
這美人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美人。可是再看她的時候,會發現她似乎越看越好看,看著、看著,很容易就會讓自己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她身穿一件長長的宮裝,但與一般喜歡“擠胸”的宮女不同,她並沒有將胸前那一片白嫩的肌膚顯露出來,這一件宮裝似乎是經過改裝的,看上去衣著十分嚴謹。
這個美人從頭到腳都透著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氣息,仿佛她就是一件精致到讓人無法挑剔的藝術品。
另外,如果非要說她是什麽類型的美人,那就是——“知性禦姐”。
如果她穿上一件“Prada”女性套裝、再配上高跟鞋,那絕對就是女王級別的女總裁。
這樣美人,秦小道在前世是見過的。
她……可以說是秦小道的初戀……
當然,所謂的初戀,也只是單相思而已。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秦小道與她有著雲泥之別。
他之所以這麽拚,其實跟那個孤芳自賞,向來將所有追求者都拒之門外的女子也有關系。
只可惜,她所乘坐的飛機失事,天嫉紅顏、芳華早逝。
秦小道會在公司上市的慶功宴會上喝到死亡,就是因為她,他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跟她面對面談話,哪怕只是說一句,將自己隱藏在內心多難的情愫說出來,就算遭到冷言拒絕,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但她卻永遠離開了。
而現在,她則像是個秘書一般站在亭子邊,對著李世民盈盈一禮。
李世民微微點頭,顯然對她已經熟視無睹,轉而對著秦小道說:“小道,過來。”
“哦。”
秦小道抱著兩壇酒進入亭子,並將酒壇子放在石卓邊。他偷偷地看了美人秘書一眼,而這個動作,也很自然地落入李世民的眼裡,李世民對此則是默不作聲。
李世民當即抱起一壇酒,那酒封一經打開,頓時飄出一讓人沉醉的香氣。
“嗯——”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秦小道說:“這酒,比瓊漿玉液更香!”
秦小道笑著點點頭,說:“叔叔,這就我可是花了好幾天,親手釀造出來的。”
在聽秦小道喊李世民“叔叔”的時候,李世民身後那個“秘書”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但她仍舊半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神色、姿態都不曾有過一絲的變幻。
其實,秦小道在皇宮裡喊李世民,並不是說想體現出自己的特殊,而是因為他看出李世民心情不好。
李世民畢竟是一個比較重情義的皇帝,盡管李承乾所作所為讓他極度不,乃至絕望,但無論如何李承乾畢竟是他的兒子,而且還是曾經給予了很大厚望的兒子。
眼下,李世民就是想喝酒,他低頭嗅了嗅酒香,對著秦小道問:“這酒,可有名字?”
“有,它叫美人津。”
一聽到這名字,李世民不由得伸手指了指:“你小子,又拿這種名頭來唬人。”
“叔叔,這可不是唬人。您自己嘗一口就知道了,這酒的確香甜可口,宛如美人的津液,一旦品嘗就無法忘懷,隻想一醉方休。”
李世民也不廢話,當即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隨後稍稍咪了一口。
這酒一入喉,並不辛辣、刺激,反而有點絲滑,的確是甘甜可口,猶如美人的津液一般。
“嗯?這酒有點門道。”
接著,李世民一口就將碗裡的酒水喝光。
“叔叔,您這麽喝會醉的。”眼見李世民又要倒一大碗,秦小道急忙勸阻。
“少廢話,今天你既然是來送酒,那就陪朕喝個痛快!”
秦小道只能舍命陪君子,兩個人是一碗一碗地往嘴裡灌。
待壇子裡的酒都倒光了,李世民早已滿臉通紅。
他伸出手,拍了拍秦小道的肩膀:“小、小道啊……叔叔要謝謝你。”
“叔,咱倆誰跟誰啊,甭謝我,應該的。”秦小道也是醉暈暈,那說話的口氣好像自己真是李世民的親侄子,而李世民則成了一個很普通的黎民百姓一樣。
“你、你小子不懂……觀音婢(長孫皇后昵稱)啊,是朕的心頭肉啊。自從第一眼見到那一刻,我就愛上她了……這些年,風風雨雨……她一直站在朕的背後,就不曾退縮過。”
李世民的酒氣上來了,說話舌頭都有些打結。
“朕、朕當秦王那些年,她其實活得心驚膽戰,可是在朕面前,她卻從未有過絲毫的抱怨,她……朕不能沒有她啊……”
秦小道也是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笑著說:“叔叔,侄兒懂。”
“你不懂。”
“不,我懂!真的懂!”秦小道也是吧話匣子打開了,“我啊,其實就是一個混蛋……真的,混蛋!我就沒乾過一件好事!像我這樣的吧,能遇到月娘,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月娘?哦……你說的是那長得與、與……很像的那位……她是你正妻?”
李世民說得懵懵懂懂,秦小道聽得是暈暈乎乎:“是呢,在我最窮困、最潦倒,病怏怏躺在床上,快死的時候,月娘還盡心盡力地照顧我,這樣的姑娘,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咯。”
“嗯……這性子,倒是跟她很像……”
“跟誰?”秦小道開口問。
“哼哼,不告訴你。”
“我去,叔叔啊,不帶這樣的啊,你都把我的胃口吊起來了。”
喝醉的李世民,反覆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他仰頭看著亭子外蔚藍的天空,突然朗聲大笑。
笑了好一會兒,秦小道開口問:“叔,您笑啥呢?”
“觀音婢的病好了,昨天你師父告訴我,她今後只要不再操勞,再陪朕三十來年不成問題,哈哈哈……”
聽得出來,李世民是真的高興。
“嘿嘿,皇后母儀天下,理應福澤萬康,她要是不長壽,那才沒天理呢。”
李世民沒有轉身,仍舊看著天空:“朕與觀音婢自幼就相識,皇后不僅是朕的發妻,更是朕的至愛。”
“我知道,我知道,這您老早就說了,你們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李世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秦小道,“什麽是青梅竹馬?”
別說醉醺醺的李世民,就連一直站在邊上,身體半步都不曾挪移,而且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的美人秘書,也因為這個“青梅竹馬”而微微抬頭,朝著秦小道看去。
秦小道抓了抓頭,暈暈乎乎地想,哎,難道說這個時候還沒有青梅竹馬這種說法?
他伸手摸著下巴,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回想。
記得當初在一個楊貴妃劇組跑龍套的時候,裡面就有念到這首詩,好像是李白寫的,是什麽來著?
跟鍾擺一樣搖晃了十幾下,秦小道腦子裡大概有了詩歌的雛形。只不過,他記得不清楚,現在腦子又混,皇帝又在邊上盯著,他只能硬著頭皮吟:“妾發初複額,折花門前嬉……那個,什麽來著?嗯……郎騎竹馬來,繞牆弄青梅。相識……相識春風裡,兩小無猜隙。”
嗯,應該差不多就是這幾句。
而這時候,秦小道和李世民都沒有發現,另外一處入口已然站著一個人。
那便是與李世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長孫皇后。
在聽到秦小道這“盜版”的詩歌,不由得伸出纖細的玉指捂住檀口,兩行清淚不自主地潸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