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了。”

  秦小道轉身朝著山寨正廳外走去，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對著李子涵說：“叫個人去把六子喊過來，這小子的審訊手段還是不錯了，讓他把這老婆子的嘴巴撬開，看看究竟能撬出什麽樣有用的信息來。”

  “是！”

  待天色逐漸變黑，錢六笑吟吟地拿著幾張紙過來，對著正躺在胡床上休息的秦小道說：“頭兒，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這隨隨便便地捅了一個土匪窩，竟然還將吐蕃的奸細給捅了出來。”

  “嗯？”

  羅信忙坐起身，從錢六手裡將幾張紙奪過來。他仔仔細細地將供詞看過之後，不由得伸手一拍自己躺著的胡床，笑著說：“好！好得很呐！”

  原本秦小道只是感覺這個金雞婆婆有點問題，應該有跟會州的官員勾結。另外，會州、姚州都在劍南道，這裡是蜀王的地盤。羅信跟蜀王李元昌關系可不怎麽樣，而且這李元昌和太子李承乾走得很近，為了避免到時候被李承乾在背後捅上一刀，所以秦小道才會有這樣的舉措。

  結果沒想到的是竟然抓到了一條大魚！
  按照供詞上說，金雞婆婆本身就是吐蕃人，她是吐蕃與漢人生的，從小就接受培訓，充當兩者之間的聯絡人員。

  會州的官員有三分之一都是吐蕃的奸細，只不過他們隱藏得極深，非到萬不得已，恐怕到死都不會現身。

  而現在，老天給了他們一次機會，六詔眼下十分混亂，彼此之間打得不可開交，同時李世民兩年前就開始籌備討伐高句麗，這一點吐蕃探子也早已知曉。

  眼下六詔混亂，而李世民的反應卻很平淡，並沒有從邊鎮派兵，而是讓一個籍籍無名的公子哥帶兵南下，吐蕃那邊認為李世民這是打算坑死秦小道。

  看到這裡，錢六突然說：“頭兒，看樣子吐蕃那邊會輕敵呢。不過，皇帝也真是厲害，他故意派咱們進六詔，一開始肯定會讓吐蕃人起疑，認為咱們是誘餌而已，而真正的大軍則是在後邊屯著，伺機而動。”

  秦小道冷冷一笑：“蘇定方是一員猛將，吐蕃人在他手上吃了很大的虧，眼下蘇定方距離咱們這裡最近，吐蕃人很自然會認為蘇定方才是主力，我們只是炮灰，所以他們會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蘇定方身上。”

  秦小道所說的這些，金雞婆婆的供詞裡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另外，供詞裡也提到，秦小道的大部隊肯定會經過會州，讓會州的人招待一下這個公子哥。最好能讓秦小道身邊帶上幾個美女探子，套取更多的機密。

  “頭兒，看樣子那個吐蕃國師還沒有回到邏些城（拉薩），他們對咱們還不是很了解，接下來怎麽做？”

  秦小道想了想，伸手在胡床上不停地敲擊著，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連夜趕路，咱們先下六詔，將這幫子人收拾服帖了再說。”

  “可是這寨子裡的人怎麽辦？”

  秦小道沒有回應，而是轉頭直直地看著錢六。

  錢六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硬聲說：“我明白了，我這就讓人刨坑！”

  “回來！”秦小道當即喊住錢六，“你刨什麽坑，不嫌累得慌麽？再說，我特麽又不是殺人魔王，剛才該殺的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可活著的還有兩百多號人呢，而且很多還只是窯姐，她們其實最可憐了。”

  錢六是社會底層出來的，他似乎對這些一直從事特殊服務的女人抱有同情心。

  秦小道正要說話，外邊就傳來兩個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去，就見之前派去會州城的兩個探子回來了。

  “怎麽樣？”

  兩人拱手道：“回將軍，已經找到玉香的家人。”

  “哦？”羅信原本只是讓兩人去試一試，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說說看。”

  “玉香姓劉，其父劉同知乃是會州大財主，同時，她原先還有一個未婚夫。按照劉同知的說法，劉玉香是兩年前失蹤的，家裡人用了很多手段都沒有找尋到。當時，劉玉香離出嫁知道不到三天的時間。”

  不待秦小道開口，錢六就問：“然後呢？”

  “劉玉香的未婚夫婿叫趙陽，乃是會州刺史。”

  秦小道沉吟了片刻，問：“那趙陽，是不是已經成婚了？”

  其中一人搖搖頭：“趙陽似乎一直都在尋找劉玉香，不過他家裡人倒是給他尋了一門親事，過段時間就完婚。我們去劉同知府邸的時候，恰好就遇到了趙陽。”

  秦小道當機立斷地問：“趙陽現在未婚妻子的娘家姓什麽，父親叫什麽名字？”

  待那人報出名字之後，秦小道冷冷一笑：“果然如此，看樣子，這吐蕃人是打算要將這會州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啊。”

  說著，秦小道當即說：“六兒，你帶著十人留下等趙陽，將這件事始末都告知趙陽，同時讓他替咱們保密。”

  “是！”

  秦小道當即起身，闊步朝著外邊走去。

  而當秦小道離開山寨的時候，無意間轉頭看向樹叢伸出，發現劉玉香的鬼混真的在林間飄蕩。秦小道對著她拱手，隨後一樣馬鞭，策馬而去。

  錢六順著秦小道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什麽都沒有，不由得抓了抓頭，一臉懵嗶……

  會州在六詔北偏東的位置，兩者相距不是很遠，秦小道一路南下，率先抵達羊苴（xie）咩城。

  秦小道以前做生意的時候，雲南是經常去的，大理也待過一段時間，從地理上來說，這個羊苴咩城就在大理古城邊上，而這座城乃是六詔的中心區域。

  詔在當地方言裡其實就是“王”的意思，六個小部落自個為王，其實彼此靠得很近，相互依存，卻又相互仇視。

  秦小道眼下第一任務，就是統一六詔。

  眼下，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找到蘭花。

  羊苴咩城並不大，雖然是一個城，但其實也只有長安兩個“坊”那麽大，秦小道這一百多號人實在太顯眼，為此，大部分人都在城外扎營，秦小道自己帶著兩人進城。

  羊苴咩城來去只有幾條街道，一進城，秦小道就按照之前歐夜所說，前往一家叫“等風來”的客棧。

  這客棧的名字倒是頗具現代氣息，一進店，當即有店夥計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對著秦小道問：“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還是用餐？”

  “先用餐，隨後給我兩間上房。”

  “好嘞！”

  客棧生意不錯，秦小道找了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位置，坐下來之後，就聽邊上的人閑聊。

  這些人大部分說的都是當地的土話，有趣的是，這些土話三句他能聽懂一句，這還是他以前跟當地的一個生意夥伴學的。

  按照他們的說法，現在六詔打得很厲害，眼下他們都將目光盯住了羊苴咩城，有一部分商戶近段時間已經開始外遷，深怕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不過奇怪的是，這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到大唐的軍隊，倒是有幾個人開始對松讚乾布歌功頌德，希望他能派兵過來，將六詔納入吐蕃的版圖之中。

  吃過飯，秦小道就跟著夥計去了房間。剛進房，秦小道不由得愣了一下，因為他發現房間裡竟然已經有人了。

  這人很是乾脆地坐在床板上，面帶笑意地看著秦小道。

  她的目光倒是俊俏，五官精致、留著一頭很長的黑發。

  “蘭花？”

  秦小道下意識地問。

  蘭花笑著點點頭：“秦公子，你來得比我想象要早很多呢。”

  秦小道聳聳肩，同樣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著蘭花：“蘭花姑娘，見外的話，咱們就不多說了，我想知道眼下六詔的確切情況。”

  蘭花倒是一點都不怕生，好像跟秦小道很熟一樣：“哎呀，你這人也真是，聽我姐姐說，你還是長安第一才子呢，怎麽剛到這裡就談公事，來來，給本姑娘作一首詩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