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一直盯著魏征的雙腳，兩眼微微眯著。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魏征在兩年前雙腳就已經在打哆嗦了，可是眼前的這個魏征明顯有些不同。他健步如飛，一點都看不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而且，還有一點。

  李勣向來是以觀察細致入微聞名的，正是因為這一個特點，他在戰場上，總是能夠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來判斷敵人的行動，做到知己知彼，先發製人。

  與魏征同朝為官少說也有十幾年，李勣對魏征的走路姿態非常了解。魏征年輕的時候，在瓦崗寨任過職，程咬金對魏征還是很熟悉的，他一次喝醉酒的時候就揭過魏征的短，說魏征的腿腳不齊，右腳比左腳長，因此他走樓梯的時候，向來都是右腳先下來，
  而現在的魏征都是左腳先下，這倒是引起了李勣的好奇。

  難道說，魏征的腳疾已經好了？
  另外，魏征在半年前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上朝的時間是一天比一天短，而現在身體卻一點異樣都沒有，天天上早朝不說，臉上更是未曾流露出絲毫的疲憊之色。

  難道說，魏征的疾病也已經好了？

  當然，盡管心中有些猜疑，但明面上李勣卻沒有開口，而是對著魏征拱手抱拳：“不知魏大夫有何要事？”

  盡管同朝為官，但文武兩派向來涇渭分明，彼此之間雖然都認識，但很少有往來。

  畢竟相比文人舞風弄月、吟詩作對；武人還是喜歡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來得乾脆。

  這次李世民遠征高句麗，將長孫無忌等大臣都帶走了，本來也想帶魏征，但他擔心魏征會老煩他，而且還會反對著、反對那，所以就將魏征留了下來。不過，眼下監國的雖然是李承乾，但實際上把控大方向的還是蕭瑀。

  而且魏征身為光祿大夫，是沒有實權的。他頂多也只能對皇帝提建議，根據皇帝的一些整治措施進行評價、提醒和告誡。所以，魏征眼下在這朝堂上，並沒有多大的作用，按理說他都可以在家裡待著，不用出門。

  魏征走到李勣面前，笑著說：“李將軍，此番陛下親征，武將都走了十之有七，這長安城的戎衛工作，要多麻煩你了。”

  李勣面色冷硬地說：“那是某的本職工作，魏大夫倒不用勞心。”

  李勣更覺得奇怪了，這魏征說話怎麽不著調？他身為一個光祿大夫，竟然還過來管著皇城的衛戎，這不明顯吃抱著沒事乾麽？

  “李將軍，聽聞你跟蘇定方蘇將軍關系不錯？”

  魏征這話，讓李勣當即警覺了起來。

  蘇定方如今守衛的是大唐的西南，他一直都在布放，防止吐蕃人趁著李世明遠征高句麗的空隙，突然化成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大唐的心臟，長安！

  “魏大夫為何又提到蘇將軍了，難道魏大夫跟蘇將軍有舊？”

  “非也，非也。”魏征笑著說，“我只是聽聞蘇將軍最近身體抱恙，似乎臥床有些時日了。如今，咱們大軍都在西北，我怕這個時候吐蕃會趁機入侵。”

  李勣冷冷一笑，道：“這就用不著魏大夫費心了，你有這個閑心，還不如多傳授太子殿下一些治國之道。”

  說完，李勣轉身闊步離開。

  而魏征則是直直地盯著李勣離開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絲絲冷笑。

  在魏征的背後，蕭瑀則是雙手放入衣袖之中，定定地看著魏征……

  再說秦小道，今天是他回到長安的第四天，在過去的三天裡，他幾乎就沒有歇著。

  白天他幾乎都在家裡，但錢六、李子涵等人卻統統放出去，一邊散播消息，一邊尋找歐夜的下落。

  另外，秦小道對高陽公主的那封信也十分在意，他不清楚皇宮裡面的信息，而且眼下也實在不好拿著長孫皇后的牌子進皇宮，畢竟他和高陽公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最為擔心的就是這件事被長孫皇后知道了。

  這件事如果被李世民知道反而比較好，秦小道甚至可以理直氣壯向皇帝提親，畢竟以他現在的軍功，的確可以迎娶一名公主。

  但長孫皇后不同，她做事向來密不透風，而且手段極其高超，否則后宮會被她政治一派平和，后宮那麽多妃子都能“雨露均沾”？
  這女婿對付老丈人簡單，幾瓶酒就能搞定，但是自古丈母娘難纏啊，秦小道現在反而很怕見到長孫皇后。

  盡管高陽公主在心裡寫得很誇張，但是回到長安之後，秦小道出了要面對李承乾這個陰人，李泰這個賤人之外，其余的都還好說。

  而皇宮裡面也沒有什麽信息傳出來，比如高陽公主要嫁給誰誰的。

  因為，現下但凡只要有一點眼力的人都知道高陽公主和秦小道的關系。就算那些人天天想高陽公主想得要死，他們的父母都不敢向長孫皇后求親，畢竟秦小道給他們帶來的陰影是在太大了。

  眼下秦小道如日中天，如果不是有太子李承乾這麽一座大山壓著，秦小道的門檻早就被那些人踏破了。

  既然高陽公主很安全，秦小道也就暫時松一口氣，為此，他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尋找歐夜身上。

  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管家老白，但根據老白所說，三夫人（歐夜）自從秦小道離開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看樣子，那段時間她又跟平時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同樣也是秦小道最頭疼的地方，以前沒事的時候，歐夜在外邊瞎晃悠，秦小道有些時候就會擔心她的安全，但歐夜每一次都會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這一次顯然不同。

  回到長安這麽多天，歐夜還是沒有出現，而且她也從未在給蘭花的信件裡提到她要去那個地方執行秘密任務。

  蘭花可以說是歐夜的一個分身，歐夜在執行任務之前，一定會讓蘭花先去打探，既然歐夜沒有指派蘭花，那說明她肯定還在長安，但就是不知道她在長安什麽地方。

  秦小道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尋找，但就是沒有歐夜的蹤跡。

  今天入夜之後，他又在東市附近尋找，當他躥入一個小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猛然轉身，秦小道直直地盯著眼前慢慢走來的人。

  “你怎麽來了？”

  黑暗中，傳出一個人懶洋洋的聲音：“我看你每天晚上在長安的大街小巷裡上躥下跳，實在有些於心不忍，所以就過來給你算一卦。”

  說話的人，自然就是獨孤星辰。

  “我不需要！”秦小道轉身就走。

  “你不需要，但那位一直在暗中為你活動的小嬌妻卻是需要的。”

  剛走出幾步，秦小道當即頓住，猛然衝到獨孤星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你知道她在哪？”

  “我當然不知道。”獨孤星辰聳聳肩。

  “不知道就別浪費我的時間！”

  秦小道冷冷瞪了獨孤星辰一眼，他正要離開，就聽獨孤星辰說：“我不知道，但並不代表有人不知道啊。”

  “誰？”

  獨孤星辰嘿然一笑：“你難道忘記那個最初想要你死的人了麽？”

  秦小道一愣，旋即吐出三個字：“李尚丹！？”

  “對，就是這個小小郡王。”

  “歐夜跟他有什麽關系？”

  “你的三夫人跟他沒關系，但那一直培養三夫人的老男人不是李尚丹的親爹麽？之前你還說，他要拿你的三夫人當鼎爐來著？”

  這話一出，秦小道身上當即爆發出極為恐怖的氣息！

  他死死地盯著獨孤星辰，吐出幾個冷冰冰的字：“帶去我去見李尚丹！”

  “哎呀，我這人吧，其實也是挺懶的。再說，這年頭沒啥好處，誰願意給人白乾活呢？”

  強忍著要揍獨孤星辰的衝動，秦小道問：“你要什麽好處？”

  “呐，我想想啊，我呢想要一個公主當老婆，想要一個超級打的宅子，還想要有三妻四妾的生活……哎哎，別激動，別激動，我就是說著玩玩嘛，走吧走吧，我這就帶你去見李尚丹。”

  一般說來，李尚丹是河間郡王的孫子，他肯定是在郡王府。但獨孤星辰非但沒有帶著秦小道去郡王府，反而轉身出了長安城，朝著城西的郊區走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獨孤星辰扭頭一笑，說：“楚門的一個分部。”

  “楚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