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丕公子做出這等決定,在下也不好阻攔。”
“丕公子請便。”
言罷,他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臨離開府邸時,戲志才停住腳步,長長歎息。
“丕公子啊,你……並非是算計了我。”
“而是放走了一條塚虎啊!”
……
府邸裡。
曹軍,漸漸離散。
而曹丕,則是笑看司馬懿:
“好了,危險都過去了。”
“你可以安心了。”
司馬懿依舊保持跪地動作,態度謙卑:“丕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曹丕上前扶起了司馬懿:
“仲達此言客氣了。”
“其實,不必如此的,仲達你記住,只要你們司馬家族幫我,我同樣會保你們司馬家族不死。”
“而且……”
說著,他貼到了司馬懿的耳畔:
“我會盡你之才。”
司馬懿的瞳孔驟斂。
但他還是低著頭:“是……”
……
當天。
戲志才灰頭土臉的回了曹府,見到了曹操。
他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曹操閉著眼,緩緩頷首。
“志才,你以為,此事如何?”
聞言,戲志才拱手言道:
“在下之前,以為丕公子過於平庸,但今日一見……”
“只怕,丕公子,才是眾多公子中最聰明的人。”
“他如同一隻毒蛇,蟄伏數年只等著最後一時發動著致命一擊!”
“丕公子勇氣可嘉,可在下還是以為,他太過稚嫩。”
曹操睜開眼:“此言怎講?”
戲志才歎息:“他……只怕壓不住那司馬懿!”
“主公,在下還是建議,主公應找準時機,一舉出手,將其斬殺,以除後患。”
“此舉,方為上策啊……”
話音未落,曹操卻笑了笑:“好了,這件事我清楚了。”
戲志才被噎住了一下:“主公打算如何?”
曹操眯起眼:“一頭塚虎而已,丕兒若連頭塚虎鬥不過,還拿什麽去鬥這天下?”
“我手下的塚虎還少嗎?”
“我手下野心勃勃者,還少嗎?”
“多他一個司馬懿不多,少他一個司馬懿不少!”
聞言,戲志才不知說什麽是好,隻得長長歎息。
這話,曹操倒是說對了。
他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奸雄!
若是真把有威脅的人殺掉,只怕曹操殺他個三天三夜也殺不完!
這司馬懿……
不妨就當做是他兒子的一場試煉吧!
“且讓我拭目以待。”
曹操笑意漸濃:
“我倒想看看,這塚虎,究竟又有多麽厲害!”
戲志才沉默良久,不在言語。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麽?
畢竟,曹操已經定下了主意,他也就不能再貿然發言了。
曹操的主意並非是錯的,只是太過於極端。
但,這也正是曹操的本性所在。
他從創業開始,直到現在,始終都是在走鋼絲!
甚至,他多少次都是選擇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家當!
戲志才長長歎息。
他,也沒有辦法了 。
“說回到正事上,蕭雲那邊怎麽樣了?”
曹操忽然問道。
聞言,戲志才臉色沉重無比:“稟主公,蕭雲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從冀州,幽州,淮汝等地隨時準備進犯。”
“只怕,不出一個月,他定當下令進攻。”
曹操眉頭擰緊,目光始終落在了地圖上。
他喃喃了幾個地點。
“巨鹿,清河。”
戲志才默聲。
他知道曹操為何說這兩個地點。
其余地方城牆結實無比,即便蕭雲展開進攻,也能收縮戰線,盡可能保全主力,並非是問題。
然而,巨鹿和清河兩地,確實最危險的地方!
畢竟,這兩地,並無什麽城堅可守。
更關鍵的是,這兩地,乃是中原門戶。
一旦,巨鹿和清河兩地失守,蕭雲便可揮兵直入青州,兗州。
到那時候,曹操才是真正的面臨絕境!
“其他地方可以收縮戰線,但巨鹿和清河兩地斷不可失!”
曹操忽然沉聲下令:
“志才,你即刻傳令下去,命文武前來議政。”
“還有,我要你叫上昂兒,丕兒,彰兒,植兒和衝兒!”
“衝兒和植兒暫且年幼,可以不帶門客。但昂兒,丕兒和彰兒,我要他們帶上自己最得力的門客,前來議政!”
聞言,戲志才面色微變。
他自然知道曹操的心思。
曹操這是想要給司馬懿一個出世的機會!
再者,曹操也要讓自己的兒子們,開始展現自己的能力!
“主公,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戲志才深吸了一口氣,凝聲而道。
曹操抬起頭望向戲志才:“我命你說。”
戲志才思索良久:“主公可知,袁紹敗北的內部原因,都有哪些?”
聽著,曹操眯起眼:“你直言吧。”
聞言,戲志才思慮良久:
“當初,袁紹與蕭雲一戰,可袁紹的三個兒子分別爭權,甚至勾心鬥角,不合心合力,才釀成大錯。”
“主公啊,這天時地利人和中,往往人和最為關鍵!”
“如今,主公命幾位公子與主公一同參政,還要他們帶著各自門客……”
“在下擔心……”
曹操頷首:“你說的也有道理,讓我好好想想……”
他的眼珠不停來回轉著,良久才說道:
“這樣,你告訴衝兒和彰兒,植兒,就說,他們三個還是太小了,讓他們跟著先生好好學。”
“至於丕兒和昂兒……”
“我要他們,帶著門客與我議政!”
這已經是曹操做出的抉擇了。
司馬懿,決不能讓這個人繼續藏拙下去!
再者,曹昂和曹丕年齡不小了。
該站出來了!
只有他們倆,即便是爭權,也在曹操所能控制的范圍內。
而且,曹昂的性格,他一向了解,此人重情重義,這點完全不同於曹操自己。
他敢確定,曹昂絕不會如袁熙袁譚等人那樣,為了爭權不顧一切。
至於丕兒嘛,丕兒的性格還算沉穩……
想到這裡,曹操忽然噎住了一下。
他猛然察覺到了一件事——
關於自己的這個二兒子的性格。
除了沉穩以外,他竟然察覺不出任何其他品質!
就像是……
對一個陌生人一樣!
想到這,曹操的面色猛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