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憂都被許敬宗這一驚一乍的反應嚇了一跳,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書院裡可都是六七歲的蒙童,若是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更何況其中還有李承乾、李泰他們一群皇子公主,以及朝中不少百官勳貴的子弟,這若是磕著碰著,都不是小事。
故而李忘憂平日裡,也再三向書院博士、助教交代,安全問題,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甚至為了書院安全,如今書院外值守的守衛,都是李忘憂專程請示過李二,從金吾衛中調來的精悍士卒,負責書院的安全。
“許公,出了何事?”李忘憂連忙出聲問道。
許敬宗抹了把汗水,臉上露出即興奮又糾結為難的複雜表情:“公爺,書院今日來了許多人,下官不知如何安置他們,故而才來向公爺問策。”
李忘憂聽他這般說,之前因為緊張提起的一顆心才落了下去,沒好氣的瞪了許敬宗一眼。
“這些事情,許公看著安排便是了,只要他們不打擾書院的教學秩序,隨意他們參觀,至於這般大驚小怪嗎?”
書院並不對外開放,但卻也要分對象。
因為朝中有諸多百官勳貴的子弟,在書院讀書者眾多,對於這些朝中同僚,許敬宗自然不能將其拒之門外。
故而即便李忘憂並不情願,卻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默許了百官勳貴進書院參觀遊玩。
聽許敬宗火急火燎的跑來他府上,說的居然是這破事,李忘憂愈發不悅,心裡忍不住吐槽許敬宗這老官僚,最近水平下降的有些厲害。
許敬宗聞言,卻不停搖頭:“非也,非也,公爺誤會下官的意思了。今日來書院的,卻有近千人,皆是長安城中的名士大儒、佛道兩家的高真高僧,以及不少朝堂官員,故而下官才發愁如何安置如此多人。”
李忘憂奇道:“他們來書院作甚?今日並非朝堂休沐之日吧?”
許敬宗苦笑道:“回公爺,諸公們說,今日來書院,皆是來旁聽公爺授課的。若是人少,這聽課也就聽了,畢竟公爺並不禁止外人旁聽。可是公爺你也知道,書院最大的禮堂,卻也不過能容納千余人,如此多人,卻是根本容納不下。可下官卻又無法出言拒絕諸公,更不能讓書院的學生給他們讓出座位。下官也是左右為難,故而只能向公爺請教了。”
李忘憂聽許敬宗這般說,卻也有些傻眼。
千多名名士大儒、高真高僧以及官員,要來聽他給一群蒙童授課?
他們沒病吧?
李忘憂自覺自己講授的所謂“百科”,不過是科普性的知識講座,是為了給書院學生們開啟眼界的。
但他哪裡想得到,自從道家佛門彈劾他未果,道家一群高真反而磕頭認了他為師祖後,扶風郡公李子憂,在大唐皇家書院教授道祖傳授的學識一事,便立即傳遍了諾大的長安城,以及周邊的州郡。
一場書院半球實驗,加上幾位道家高真的“背書”,坐實了李忘憂吹噓出來,道祖親傳弟子的身份。
如此一來,道祖親自傳授的人世間學識,誰不想聽?誰不想學?
這般能夠聆聽道祖弟子授課的機會,豈能錯過?
於是如同商量好的一般,眾人在打聽到李忘憂授課時間後,便不約而同的,呼啦啦全部趕來了書院,向許敬宗要求旁聽課程。
許敬宗是又喜又驚,無法抉擇之下,才有些慌亂的跑來了李忘憂的府邸,向李忘憂請示,這事應該如何處置。
李忘憂沉吟一下:“既然諸公願意聽,那便聽好了。”
“可是,書院禮堂容納不下如此多人……”
李忘憂擺擺手:“不礙事,我看禮堂之中的走道還甚是寬敞,命人搬一些蒲團進去便是了。想來擠一擠,問題不大。”
他說這話時,卻是想起了後世公交車司乘人員的口頭禪:“往後走,擠一擠,後面還很空……”
想到這裡,李忘憂自己都不禁樂了。
而李忘憂這話,頓時驚得許敬宗眼珠子都快落下來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書院禮堂,是李忘憂親手繪製了草圖,吩咐工部按圖索驥,以此施工蓋起來的。
禮堂內並未如同大唐習慣的那般席地而坐,而是如同後世的禮堂一般,設置了千余張座椅。
整個禮堂前低後高,與後世大學裡的階梯教室類似。
為了學生們的安全,故而禮堂裡幾條供人員出入的走道,都很是寬敞。若真按李忘憂所言,擠一擠,卻是能再塞進來千把人。
但那種擁擠程度,想來與後世上下班高峰期時,華夏帝都、魔都的地鐵車廂,也沒太大區別。
不說那些朝堂百官,即便這些名滿天下的名士大儒、高真高僧,走到何處不是座上賓的待遇?
可李忘憂卻準備讓這些人,全部擠成一堆,坐在地上聽課?
按說大唐的習慣,便是席地而坐,這本就正常。
即便是百官上朝,在太極殿上,卻也是坐於地板之上。
但書院的學生們全部坐在那些高腳靠背椅上,讓諸公坐在地下,就有些不成體統了。
這事要傳出去,大唐皇家書院可真就“出名”了。
許敬宗張了張口,他倒是很想勸說李忘憂,讓書院的學生們坐到地上,將座位讓給那些名士大儒們。
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否則鐵定要被李忘憂狂噴一頓。
更何況,太子李承乾他們,可也是書院的學生,難道他許敬宗還敢讓李承乾、李泰也坐到地上去?
反正此事他許敬宗是沒解決之法,既然李忘憂這位正主發了話,許敬宗也懶得再糾結了,按李忘憂說的去辦便是了。
反正天塌下來有地接著,想來諸公應該也不會因此遷怒與他這位書院副院長才是。
至於李忘憂,才懶得管那些人是什麽身份。
管他是名士大儒還是高真高僧,反正要來聽課,那就得按他的規矩來。
畢竟他的課是給書院的師生們講的,自然沒有讓師生們讓座的道理。
許敬宗按照李忘憂的吩咐,自去安排。
李忘憂待時辰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騎馬趕往書院。但待李忘憂步入書院禮堂,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