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廁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李忘憂在心中長出了口氣。他是真沒想到,如此一件在後世看來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大唐能夠弄出如此多的麻煩。
再讓李忘憂重新選擇一次,他恐怕打死也不會考慮去修什麽路廁。髒就髒吧,反正千百年來都這樣。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做了,也就沒什麽好後悔的了。
路廁啟用後,李忘憂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招募剔糞的人員。
這剔糞,說出來不好聽,又髒又臭又累,但在大唐,可是一份“金領”級別的職業。
程處默等紈絝,聽聞李忘憂居然想自己組織人剔糞賣糞,一個個驚訝得嘴巴大張,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子憂,你莫不是瘋了?光修了路廁還不夠,你居然還想當成買賣去做?”
“是啊,子憂,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賣糞伯爵?這名頭可太難聽了。”
“子憂,那些路廁你就莫管了。長安城裡自然有剔糞的去收拾打理的,你堂堂開國縣伯,何苦做這種惡業?”
“瘋了吧你?子憂你還缺錢嗎?那四輪馬車行、釀酒作坊,哪個不是日進鬥金?你至於去幹這事嗎?”
紈絝們紛紛出言勸說李忘憂,都覺得他是瘋了。
李忘憂卻早有打算,當初與美女上司商量此事的時候,便已經有了預謀。
“嘿嘿,諸位兄長,那豈不是太便宜那些剔糞的了?白白送了三百間路廁給他們,這事小弟可不乾。再說又不是讓小弟自己去剔糞,我是打算從戶縣招募三百人,每日來長安城中剔糞運往周邊售賣。至於這剔糞的收入,小弟也沒打算裝入自己口袋裡,而是想用來在長安城以及戶縣救助孤寡婦孺。”
房遺愛不解:“那彩票收益,聖人不也拿出了兩成用以保息萬民嗎?哪裡用你小子多事?”
現如今,長安城中每旬發行一期的彩票,收益也是越來越高,民部尚書戴胄早就樂得合不攏嘴了。
按照目前的趨勢,今歲彩票收益,不會少於二十五萬貫,其中兩成便是五萬貫銅錢。
李忘憂對此只是撇撇嘴:“那點錢,杯水車薪而已。諸位兄長,你們可知今歲蝗災,對戶縣百姓影響多大?而這長安城中又有多少缺衣少食的人家?別說彩票那點收入,即便是這路廁每年產出的收益,全部拿去救濟孤寡婦孺,也不見得夠。”
程處默、房遺愛等人說不出話了,他們雖是紈絝,但卻也非那種自私自利的二代。對於民間疾苦,也是了解的。
慈幼、養老、振窮、恤貧、寬疾,都需要海量的銅錢。
而這三百間路廁每年產生的收益,卻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家。
“子憂,那也不用你親自去操持這事吧?不如讓仇家或者另外選人,來操持此事,何苦髒了自己的手?”程處默想想還是勸說道。
李忘憂像看白癡一樣瞪了程處默一眼:“處默哥,你是不是傻?這種撈名聲的好事推給別人去做?小弟我可是準備帶上諸位兄長一起來做這件事情的。你們想想,要是我們成立個善堂,每年能拿出十幾萬貫銅錢救助孤寡,能有多大的名聲?倒時候誰會嫌棄這剔糞名聲不好聽?諸位兄長要是沒興趣,那小弟可就去找別人了。”
程處默被他這話說得一愣,嘴巴張得老大:“子憂,你說什麽?十幾萬貫?就靠剔糞?”
一眾紈絝們也是狂咽口水:“十幾萬貫?子憂你沒開玩笑?這剔糞能賺那麽多錢?”
李忘憂笑道:“不然你們以為我費那麽大勁做什麽?吃飽了撐的?我可是計算過,收益隻高不低。”
當初少監府的少監向李二進言,希望售賣官家的牛馬糞便,預計年收入能達二十萬貫。李二嫌棄名聲難聽,拒絕了這門生意,但其蘊含的價值卻是實實在在的。
長安城中百萬人口,這些路廁每日堆積的糞便自然眾多。李忘憂估摸著,一間路廁,每日售賣糞便,便能收入兩貫左右。
三百間路廁,便是六百貫,而這僅僅是一天的收入而已,一年便是二十萬來貫。拋去招募剔糞人員的支出,一年靠路廁賺個十幾萬貫,一點問題也沒有。
李忘憂將其中利益算給紈絝們聽後,倒是讓紈絝們的眼睛一亮:“子憂,此事大善!必須要乾!”
房遺愛更是很不要臉的拍著胸脯:“不就是剔糞賺錢嗎?老子不嫌這錢臭!為了百姓,某甘之如飴!”
一眾紈絝,齊刷刷的給房遺愛豎起了一對中指,以示對他這種不要臉精神的“表揚”。
紈絝們原本以為,這些路廁,一年靠剔糞,能收益幾萬貫就不錯了,卻沒想到其中居然蘊含那麽大利潤。
而李忘憂還舍得將所有收益都拿出來開善堂,做善事,用以在長安城慈幼、養老、振窮、恤貧、寬疾。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何能讓他們不動心?
每年拿出十幾萬貫做善事,這事能給眾人帶來多少名聲與好處?
紈絝們可以不在乎錢,至於官職,只要他們父輩還在朝堂上,也輪不到他們,最多掛個虛職罷了。
但名聲這種東西,卻是人人都愛的。
之前為了扳倒那些朝中老臣,費了諾大的功夫,不就是因為這些老臣有名望嗎?
可這善堂運作起來,他們這群紈絝,不得被長安城百姓當成活菩薩來拜?
十幾萬貫銅錢撒出去,什麽名望沒有?
再遇到這種事情,都不用費事,長安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那些老臣。
倒是柴令武給眾人澆了盆冷水:“子憂,諸位,此事怕也不妥啊。拿出那麽大一筆錢財救濟孤寡,自然是好事。就怕被有心人彈劾,說我等邀買人心,那就不妙了。”
李忘憂撇了他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此事當然不能只靠我等,既然修建路廁的土地是聖人提供的,那這善堂自然要以皇家為主。我會去請皇后殿下,擔任這善堂的主事,我們跟著皇后殿下,在善堂掛個名就行了。如此一來,誰還有話說?難道彈劾皇后殿下邀買人心嗎?皇后殿下與聖人自然為萬民供奉,我等也能有個好名聲,一舉數得的事情。”
紈絝們一愣,接著撫掌大笑:“妙,實在是妙!子憂你小子果然精明,哈哈,此事便那麽說定了!我等一定要參與其中。”
眾人正說得高興時,老管家李衡進來稟告:“郎君,任記鞍轡鋪的任掌櫃求見。”
“哦?他可是有事?請他去堂屋吧。”
“郎君,任掌櫃還帶了一名客人,一同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