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守夜的衙役,接過酒水吃食,高高興興的謝過了劉班頭後,便毫無顧忌的大吃大喝起來。
但片刻功夫,兩人便一頭栽倒在桌旁,不省人事。
前一秒還在與兩人說笑的劉班頭,用腳輕輕踢了兩人幾下,見沒反應,才輕蔑的笑笑,起身打開了大牢的牢門。
幾道黑影立刻閃身進了大牢。
“郎君,那兩個守夜的衙役,都喝下了蒙汗藥,昏死了過去,現在可要去將王虎兄弟給救出來?”
大牢之中,點著幾根松枝火把。
火把的燈光映照下,為首一人的面部卻籠罩在夜行衣的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
卻見那人緩緩搖了搖頭:“不可!當日本官讓你等在縣城內縱火,原本想引得城中大亂,配合城外僚人攻城。卻沒想到因為那位戶縣公,弄出的什麽霹靂震天雷而功歸一簣。不僅沒能得逞,反而引起了戶縣公的懷疑,實在是得不償失。”
“我倒是沒想到,那位戶縣公真是好本事,連霹靂震天雷這等逆天神物,都能研製得出來。”
“不過如此一來,卻也是件好事。攻不攻破這九隴縣,倒是無所謂了。如今最最要緊的,卻是弄到那霹靂震天雷的秘方。”
黑衣人抬眼望了黑漆漆的大牢深處,貌似惋惜的長歎口氣:“王虎身份已然暴露,救之無用,如今只要讓其閉嘴就行了。”
他朝身後幾人揮了揮手:“去將東西抬進來。”
“喏!”幾人立即從門外,抬進來了一個大木桶。
“你們把這猛火油,澆遍大牢。老劉,你陪本官去見見王虎,不管怎麽說,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官還是親自送他一程。”
這話的意思,擺明了時準備殺人滅口。
看這架勢,應該是準備放火燒掉整個縣衙大牢,毀屍滅跡。
之所以選擇放火燒掉縣衙大牢,而不是將王虎救走,又或者直接殺死在大牢之中,只是黑衣人還在妄想,能夠將此事偽裝成一場意外。
若大牢意外失火,所有囚犯被燒死其中,想必不容易引人懷疑。
若是將王虎救走,或者明目張膽的殺死在大牢裡,那勢必會引起高士廉與李忘憂的注意,從而可能引出更多的麻煩。
當然,這些都只是黑衣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劉班頭心中微寒,卻不敢多言,只能微微躬身,舉著火把在前帶路,領著黑衣人向大牢深處行去。
兩人行到關押“王虎”的牢房前,黑衣人就著劉班頭手中火把的火光映照,看看牢房中披頭散發,渾身血汙,又帶著沉重鐐銬的“王虎”。
“王虎,本官來看你了。本官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被人給活捉了,真是讓本官失望啊!當初你給本官保證,張飛營那等易守難攻之處,即便是十萬大軍圍剿,也不可能被打下來。結果短短幾日功夫,本官就得到了張飛營被攻破的消息。你且說說,如何給本官解釋此事?”
牢房內的“王虎”,卻似乎並沒聽見他的話,只是坐在地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回應。
這名“王虎”,自然無法回應。
他只是高士廉命人從府兵之中,尋出來一名身材與王虎相仿之人。換上了王虎那身鎧甲,將頭髮打散,弄得蓬頭垢面讓人看不清面貌,冒充王虎充當誘餌而已。
誰也沒料到,釣魚真的釣上了大魚。
見牢房裡的“王虎”不說話,黑衣人倒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麽,只是淡淡的丟下一句:“王虎,你的親眷,本官會遵守諾言,好生照料,你且安心去吧。”
此人假惺惺的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打算離去。
牢房裡的“王虎”卻有心再套些話出來,故意沙啞著嗓音開口說道:“你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了嗎?我可是替你出生入死……”
黑衣人聞言,豁然轉身,死死盯著牢房裡的“王虎”:“你不是王虎,你究竟是何人?”
旋即,他猛然拔腿向大牢外衝去。
這種時候,只要他還沒傻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便知道自己上當了。
但既然這是李忘憂與高士廉設下的局,又哪裡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不等黑衣人跑到大牢門前,原本禁閉的牢門便被人從外用力撞開了。而牢門之外,卻是數百名手持火把,全副武裝的府兵……
黑衣人如今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掉坑裡了。
卻見李忘憂與高士廉兩人,從府兵中行了出來,滿臉微笑的看向黑衣人。
“王司馬,長夜漫漫,你也無心睡眠嗎?”李忘憂想起大話西遊裡的台詞,忍不住揶揄道。
火光映照下,黑衣人兜帽下顯露出的面龐,正是益州大都督府司馬,王宜春。
王宜春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終於強行鎮定了下來。
“下官也沒想到,公爺與高公那麽晚了,居然也沒歇息。”
李忘憂與高士廉對視一眼,仰頭大笑起來:“這不是為了等王司馬自投羅網嗎?卻是沒想到,一個假王虎,就讓王司馬那麽輕松的上當了。”
“下官卻是沒料到,那王虎居然是假的。如此說來,王虎必然已經死了,下官可有猜錯?”王宜春問道。
高士廉撚須微笑:“不錯,那王虎被擒之時,便已自盡身亡了。”
王宜春聞言,苦笑一聲:“看來下官還真是自作聰明,可惜下官沒識破高公與公爺的計策,否則又如何會自投羅網。”
李忘憂卻搖搖頭笑了:“非也非也,王司馬你倒是想錯了。即便今夜你不出現,恐怕也躲不了多久了,本公早已懷疑幕後之人就是你了。”
“哦?卻不知下官哪裡露出了馬腳?讓公爺懷疑下官?”王宜春好奇問道。
此刻王宜春以及他那幾名手下,已全然成了甕中之鱉,也不擔心幾人能從縣衙逃走,李忘憂也有心情,與王宜春多說幾句,讓他死個明白。
李忘憂開口第一句話,就將王宜春嚇出了一身冷汗。
“王司馬,本公不僅猜到幕後之人是你,還猜到了你們的目的,顯然與利州有關,不知本公可有猜錯?”
王宜春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這……這不可能,你,你怎麽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