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渡縣令的兒子,以及縣衙的快班壯班班頭,恭恭敬敬接過李忘憂手中的素描畫像後,卻不免都嚇了一跳。
他們何曾見過這般立體傳神的人物畫像?
倒是程處默他們一群紈絝,以及李承乾、李泰幾人面露羨慕之色。
“直娘賊,老子還沒讓子憂幫我畫上一張畫像,這鳥人倒是好福氣。”程處默看看羅會的畫像,居然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紈絝們包括李承乾二小,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自從當日虞世南壽宴上,李忘憂送出那副虞世南的素描畫像作為賀禮後,這素描畫像便成了長安城中,一眾勳貴世家最想求的東西了。
不過李忘憂這貨那麽懶,哪裡耐煩給人天天畫像。加上他的身份,能腆著臉上門求畫的,可是少之又少。
一年多下來,李忘憂也不過畫了聊聊兩三副而已。倒是閻立本,被上門求畫之人,給煩得不甚其擾,乾脆躲到了翠微宮所在的山谷,那些工坊裡去了。
程處默一臉幽怨:“子憂,何時幫為兄畫一張畫像?”
李忘憂才懶得理會他,看向那兩名班頭:“此人名叫羅會,乃是長安萬年兩縣要緝拿的罪犯。他如今應該便在這風陵渡中,能否將他挖出了,看你們的了。”
“諾!侯爺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只要此人在風陵渡中,下走必然將其給抓出來。”
兩名班頭胸脯挺得老高,一臉激動的答道。他們自然不傻,知道這雅室中皆是招惹不起的貴人。尤其這位戶縣侯,即便在風陵渡中,對其也是了解的。
能為戶縣侯效力,那是他們的福分。
不過下一刻,這兩人卻又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不過敢請侯爺知道,風陵渡中有一萬多戶人家,每日又有數萬往來商賈、腳夫、力工之類。但風陵渡縣衙中,快班與壯班加在一起,不足百人,下走擔心……擔心人手不足,誤了侯爺大事。”
李忘憂自己便是華陰縣的縣尉,雖然不管事,卻也大致了解縣衙的情況,知道事實也確實如此。
比如華陰縣,三班衙役加一起,還沒風陵渡多呢。
李忘憂看看薛祿:“大外甥,能否想辦法,從周邊郡縣調些人手來?”
這件事情,李忘憂與紈絝們自然不便出面,否則鐵定會被有心人彈劾。
李忘憂如今是華陰縣的縣尉,私自跑去風陵渡本身就是錯誤,就別說還要插手地方事務了。
但這種事情,對於薛祿這種紈絝而言,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身為蒲州都督的嫡子,讓下面郡縣幫點小忙,任誰也挑不出刺來。
薛祿立刻毫不遲疑點頭應了下來,馬上讓店家送來紙筆,寫了數份條子,讓衙役班頭馬上派人,騎快馬去周邊幾個縣送信,讓他們派人來風陵渡支援。
安排完這些事情,李忘憂卻又想到,之前羅會在長安城中,便是以剔糞為業,他隱姓埋名跑來這風陵渡,會不會也以此隱藏自己身份?
畢竟剔糞佬這種職業,不可或缺,但又沒人願意注意,用以隱藏身份再好不過。
想到此處,李忘憂連忙叫住那兩名衙役班頭,吩咐他們先去排查風陵渡中的剔糞佬,看看那羅會是否會藏身其中。
“你們切記,小心查訪,勿要打草驚蛇,莫要讓那羅會有所察覺。”李忘憂又叮囑道。
這風陵渡四通八達,萬一又被羅會跑了,那可沒處尋去了。
今日是運氣好,房遺愛恰好無意中撞見了此人,否則誰又會想到,羅會此人,居然就在距離長安城兩三百裡的地方藏著。
一切安排妥當,眾人便在這間酒樓之中,靜待消息了。
紈絝們都以為,李忘憂只是因為當日被羅會擺了一道,心中不爽,要出口惡氣,自然誰也料不到,這件事情會涉及到潞國公侯君集。
紈絝們在酒樓之中吃吃喝喝,閑的無聊了,便乾脆讓博士送來麻將、撲克,眾人打牌消磨時間。
不得不說,麻將與撲克的傳播速度之快,讓李忘憂都沒有料到。據說如今不僅大唐各州皆出現了麻將、撲克的身影,甚至聽說連高句麗、百濟新羅,甚至西域各國,都有麻將與撲克出現了。
眾人一直等到掌燈時分,卻也不見縣衙的衙役回來稟告,不免有些著急。
倒是李忘憂一點不慌,諾大的風陵渡,要想找個人,哪裡有那麽容易?
他甚至都打定了主意,要在這風陵渡中多住上幾天,就不信抓不到羅會。
不過李忘憂沒想到,原本以為會持續很長時間的抓捕行動,居然很快就有了結果。
風陵渡衙役班頭一臉喜色的敲響了雅室的門,進來稟告道:“侯爺、諸位小公爺,人找到了。”
聽他這麽一說,程處默等人牌也不打了,一推桌子站了起來:“直娘賊,當真找到了?人在哪裡?”
“嘿嘿,與侯爺預料的一樣,那個羅會如今化名劉三郎,就在這風陵渡中,當起了剔糞佬。”
李忘憂與紈絝們對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鳥人,還真是不忘本啊!”
“人抓到了嗎?”
“還沒抓,下走已經派人盯著他了,隨時都可以抓人。”衙役班頭回道。
房遺愛興奮的搓著手,大笑道:“那還等什麽,走,抓那鳥人去!”
李忘憂卻一把攔住了眾人:“諸位兄長,等等,我覺得先勿要驚動他的好。”
“嗯?這是為甚?”紈絝們不解。
李忘憂之所以攔住他們,是忽然想到,若是這個羅會,真是幫侯君集做事,那肯定不是孤家寡人,必定有一套人馬。
那羅會既然藏在這風陵渡中,肯定是此遙控指揮著某些人做事。
若是貿然將他給抓了,萬一這貨是個硬漢,拷問不出什麽東西,那豈不是根本達不到李忘憂想借此扳倒侯君集的目的。
所以李忘憂想的卻是,放長線釣大魚,盯住羅會,將與其聯系的線全部給挖出來。
不過這事倒是不好給紈絝解釋,畢竟在眾人看來,羅會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而已。
眾人更不可能猜到,此事還可能涉及一位開國國公的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