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狀若瘋癲的大喊大叫,嚇得虞府的仆役婢女也不敢怠慢,立刻聽從他的吩咐,跑去取來了一冊書籍。
送來的書是本《論語》,孔穎達也不挑剔,接過那書隨手翻開,便搖頭晃腦朗讀了起來:“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哈哈,老夫果然看得一清二楚!真乃神器也!子憂吾弟,此乃何物?如此神奇,實在是不可思議!”
李忘憂無語以手扶額,這孔穎達怕是樂瘋了吧?怎麽連子憂吾弟都來了?差輩分了,老爺子!
“此乃靉靆!孔公可是忘了?”
“哦,對,對,靉靆!哈哈,此名精妙!果真為靉靆也!”
孔穎達帶上了那老花鏡,就不願意脫下來了。
他這表現,倒是讓另外幾位,同樣被老花眼困擾的老臣愈發好奇。
“孔公,此物能否給老夫試試?”
“衝遠兄,這靉靆借老夫戴一下可否?”
孔穎達的腦袋卻搖得和撥浪鼓一般:“不可,不可,這靉靆是子憂吾弟送給老夫的,如何能借與你等。”
李忘憂的臉更黑了,尼瑪,臭表臉!
我什麽時候說了要送給你了?明明剛才說的是試戴!
試戴的意思懂不懂?
孔穎達這態度,更是引得一眾老臣心癢不已,眾人將孔穎達團團圍住,逼他脫下眼鏡。
見這種情況,李忘憂都不敢再把其他眼鏡拿出來了,否則肯定全都得一去不返。
“衝遠賢弟,這可是子憂送給老夫的賀禮,你如何戴得?快快脫下!”虞世南聽孔穎達說,這靉靆能讓眼睛看得清晰,哪裡還不明白,當時便嚷嚷了起來。
這可是神器啊!
虞世南也是飽受眼疾困擾,聽孔穎達這樣說,如何能不著急。
孔穎達卻連連擺手:“非也,非也,伯施兄,你的賀禮,已經讓王家的小娃子摔碎了。這一幅靉靆,可不是子憂吾弟送你的賀禮。”
他這話,倒是說得虞世南一愣,接著立刻扭頭怒視王子瑜。
這邊李忘憂與孔穎達鬧出來的動靜,自然看在王仁佑與王子瑜這對父子眼中。兩人都有些愕然,搞不懂孔穎達等人為何如此激動。
王仁佑的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被虞世南如此怒視,更讓王仁佑有些發慌,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另一邊,圍住孔穎達的一群老臣,終於將那副老花鏡,從他的臉上給搶走了,氣得孔穎達直跳腳。
“不為人子!爾等實在可惡!強盜!匪徒!”
盧寬、戴胄、虞世南等人,哪裡理會他的叫罵,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將那副老花鏡帶在眼睛上,又是好一陣鬧騰。
每一個帶上了老花鏡的大儒,都舍不得再摘下來。逼得其他人又是一陣爭執、吵鬧,才再次換人試戴。
這番情景,落在前來拜壽的其他賓客眼中,都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無論是孔穎達還是盧寬、戴胄,這些人皆為當世大儒,或者朝堂大佬。
平日裡溫文爾雅,君子如玉的大儒,怎麽會為了這麽一副不起眼的水晶飾品,鬧騰成這般模樣。
難道那“靉靆”真是如此神奇?
一番鬧騰過後,李忘憂才清了清喉嚨,朗聲開口詢問道:“諸公,不知我送虞公的靉靆,能價值幾何?諸公願出多少銅錢購買此物?”
孔穎達毫不猶豫,立刻回答道:“老夫願意出五百貫,子憂吾弟,這幅靉靆就轉售老夫吧。”
“一邊去,老夫願意出一千貫銅錢!”
“哼,老夫出一千兩黃金!戶縣伯,這幅靉靆便割愛給老朽吧。”
“千兩黃金便千兩黃金,子憂,這幅靉靆,你一定要給老夫留著!”
“汝等休要無禮,今日是老夫的壽宴!子憂,老夫也出千兩黃金!你再送老夫一副靉靆。”虞世南也不甘示弱。
李忘憂不由瞠目,這群老臣,居然無師自通,現場玩起了拍賣了……
不過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扭頭看向楞在一旁的王仁佑:“王公,你也見到了。諸公可是願出千兩黃金,購買貴公子口中的破爛貨。不知王公方才所言,願意十倍賠償,是否還做數?”
“你……”王仁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明明李忘憂說了,是他花費十貫銅錢製作出來的東西,為何這群老臣願意花千兩黃金購買?他們錢多的沒地方花了嗎?
王仁佑還不敢說是李忘憂串通孔穎達等人,這話說出去,徒增笑料,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即便是李二,恐怕也做不到,讓孔穎達、盧寬、戴胄這些老臣同時說謊。
王子瑜也急了,漲得臉色通紅,衝李忘憂嚷道:“戶縣伯,你這東西,分明是十貫銅錢製作出來的,憑什麽要我們太原王氏賠償萬兩黃金?我看你瘋了吧?”
李忘憂輕蔑一笑:“那不如我給王公子十貫銅錢,你去給我做一副靉靆出來?”
“我……”王子瑜也沒話說了,他又哪裡知道這靉靆如何製作?更不明白明明就是兩塊水晶磨製出來的薄片,為何會讓孔穎達等人如此爭搶,甚至願意出千兩黃金購買。
王仁佑也有些坐蠟,方才大話說了出去,此時卻不好收場了。
真讓他們太原王氏,拿出一萬兩黃金賠給虞世南,那他們自然是不肯的。
之前輸給李忘憂五萬兩黃金的賭注,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要不是李忘憂那傻子,居然願意接受私錢,恐怕那五萬兩黃金的賭注,真得把太原王氏的錢庫,給搬空了不可。
別看今日太原王氏很大方,送給虞世南那棵琅玕樹。
名為珍寶,價值萬金。
但其實這種珍寶的價值,都是有價無市,是很難以出售換成黃金。
此時再讓他們太原王氏賠出一萬兩黃金,那就太要命了。
可方才王仁佑與王子瑜兩人,話說得那麽滿,此時卻又覆水難收。左右為難下,王仁佑的一張老臉都漲紅了,也不知如何回答李忘憂的質問。
倒是虞世南哈哈一笑,給他解了圍:“子憂,莫要與王公開玩笑了。什麽賠償不賠償的,都是玩笑話,當不得真。既然那副靉靆是子憂送給老夫的賀禮,自然由老夫處置。這賠償一說,當不得真,王公休要再提。今日老夫壽宴,諸位蒞臨相賀,老夫感激不盡,來,來,諸位,勝飲此杯!”
虞世南這主人都如此說了,李忘憂自然沒有意見。
他原本只是看不慣太原王氏的囂張,看不慣那王子瑜的跋扈而已。
如今教訓也給了,他自然不在糾纏,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而太原王氏這邊,雖然虞世南給王仁佑解了圍。但王仁佑此刻卻如坐針氈,總覺得周圍賓客皆在議論自己。
心中對於李忘憂的恨意,更盛了幾分。
一想到之前自己說下大話,被李忘憂打臉,他就覺得面皮發燒,心裡更是堵得慌。
“父親,那姓李的……”王子瑜憤憤不平,壓低了聲音還想說些什麽。
虞府大堂上,賓客們正推杯換盞時,卻聽得“啪”的一聲巨響傳來。
眾人扭頭望去,卻是王仁佑一巴掌扇在了次子王子瑜的臉龐,將他一掌扇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