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高昂的士氣,持續了三天,興奮勁一過又有些萎靡了。
這三天,中歐人的聯軍多次發起渡河作戰,都被軍心振奮的俄軍,舍生忘死的擊退了。三天時間,為基輔明軍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使得中亞明軍,得以把囤積在堅城,兵營的軍械,兵力,源源不斷的運抵基輔。
第聶伯河戰事,越演越烈,很快演變成一場影響深遠的北方戰役。
第四天,清晨。
白煥章施奇計提振了軍心士氣,頂住了中歐人三天的狂攻,慘烈的渡河作戰進入到第四天,沿河防線再次出現動搖,岌岌可危。在中歐人舍生忘死的進攻下,數萬俄國仆從軍的傷亡達到了兩成,兩成,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數字。
越來越多的大炮,從維也納運抵前線,第聶伯河防線已成全線動搖之勢。
城內,主帥何可綱已經做好巷戰的準備,調派麾下邊兵,百姓,有一街則守一街,有一屋則守一屋,利用城內堅固的建築,堅守待援。白煥章則一言不發,此戰若敗,倒也在清理之中。
從明軍主力駐扎的貝加爾湖,到基輔可算是千裡迢迢,救援不及。最近的援軍在突厥斯坦城,駐扎著兩萬多關寧軍,從北突厥到基輔距離也不近,輕騎趕來也得十來天,此時,關寧軍輕騎應該還在路上。
而基輔,可是就在中歐人的家門口,可算是近在咫尺。
這樣的仗,對於尚未在中歐站穩腳跟的大明帝國來說,是全新的挑戰,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丟掉俄羅斯東部的廣袤地盤。
白煥章不由得歎氣:“勞師遠征,兵家大忌呀。”
何可綱國子臉上,卻面無表情,喝道:“白兄實不必如此,我等愚鈍,唯一死報效朝廷,唯死而已。”
怨不得何白二人有些悲觀,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己方,兩人也是百戰宿將,都嗅到了十分不妙的氣味。
此時,一陣狂風從敞開的官廳窗戶,刮了進來,不多時天上響起一聲炸雷,剛才還是大晴天,眨眼間陰雲密布,狂風驟起,將帥營中日月軍旗吹的獵獵作響。天昏地暗,狂風卷起了漫天的煙塵。
何白兩人,箭步衝到官廳外頭,看著天上陰雲密布,帥旗被吹的東倒西歪。
何可綱臉色微變,低喝道:“是福,是禍?”
白煥章尚未說話,狂風肆虐中,雨水夾雜著冰雹落了下來,將鐵盔砸的咣咣作響,兩人同時色變無言。
好死不死,北方恰好進入了雨季,何白兩人都是宿將,一伸手接住冰冷的雨水,鴿蛋大的冰雹,面如死灰。這樣的天氣火器無法作戰,對激戰中的兩軍,都是極為致命的打擊,對前線俄軍的打擊,更加會是毀滅性的。
承受了兩成傷亡的俄國仆從軍,在冰雹和凍雨的打擊下,搖搖欲墜。
何白二人心中都明鏡一般,雨一停,河對岸的中歐人就會大舉進攻,就是數萬俄軍全線崩潰之時。
基輔城,西南,一處私人莊園。
外面是狂風冰雹雨水肆虐,下人們,忙著將馬匹牽進馬棚,給裝滿稻種的大車蓋上雨布,一道炸雷,將牲口都驚的躁動起來。正房,是五間青磚大瓦房,標準的大明北方式建築,很快籠罩在瓢潑大雨中。
房中,廳堂上擺著一張大桌,桌正中擺著一爐炭火,上面架著一鍋滾沸的羊肉湯。旁邊還有幾盤菜,魚肉雞蛋都有。此外旁邊還有一大笸的白面饅頭,又還有一大盆的拉麵條子。又有雲糕、紅棗,栗子、雜糖等點心食物。離桌旁不遠的爐火上,又在上面呼呼地燙著熱酒。
看著這麽豐盛的飯菜,幾個後生眼巴巴的看著,垂涎欲滴。
一家人落了座,寒暄起來,一個生意人模樣的中年男子,笑道:“娘親,這一趟去瀚海城置辦良種,兒子順便買了一些禮物。”
一個眼色,長隨拿了一個包裹過來,打開,裡面卻是一些錦緞衣裳,飾,與女子用的胭脂花粉等物。男子拿出一件翠綠綢的斜襟襖與一頂錦毛小帽,還有一隻銀笄,一些花粉,一雙鞋面上刺著金花的鳳頭鞋給謝秀娘。拿了一件白綾比甲,一件大紅背子,幾隻簪釵給母親。
老婦人拿著比甲與簪釵左看右看,道:“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沒想到為娘老了,反倒穿得這麽好看。”
隨後,老婦人又高興地埋怨道:“但凡咱一家人,安安樂樂,為娘的,不貪圖這樣的稀罕物件。”
中年男子微笑道:“也不貴,只是見到好,就順便買了。”
老婦人將東西仔細放好,她招呼各人道:“吃飯吧,大夥趁熱吃。”
老太太這一開口,家中幾個後生都狼吞虎咽,邊大口大口地吃著白面饅頭,一邊不住到鍋裡撈肉吃。
又有一個精壯的青年,含糊著道:“還是姥娘這邊生活好,幸虧到這邊來,以後就一直住下了。”
另幾個後生也是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吃著肉,外面又是一道炸雷,講老太太炸的臉色一驚,捂住心口。一家人頓時大驚失色,手忙腳亂,慌亂之間招呼下人,奴仆講老太太攙進後宅,好生安頓了。
半晌,中年人才從後宅出來,一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色,面色沉吟不定起來。
凍雨中,莊外一隊輕騎突至,踩著雨水,隆隆的馬蹄聲,破壞了莊子內外的祥和恬靜,中年人面色微變,打著一把油布的雨傘,走到莊外。來騎滾鞍下馬,快步走來,抱了抱拳,中年男子還了一禮。
騎士行色匆匆,客氣道:“敢問,可是楊成武,楊莊主當面?”
中年男子忙道:“不敢當,這位軍爺,請入莊說話吧。”
騎士卻神色焦急,忙道:“不必了,傳何帥軍令,前線吃緊,基輔一線,凡我大明子民,務必在兩日內,集結待命,此令!”
楊成武一震,忙道:“在下領命!”
那騎士抱拳又是一禮,翻身上馬,輕騎快馬加鞭,又往另一座莊子裡傳令去了,不久,基輔西南肥沃的土地上,喧囂聲四起,便如同一鍋開水,沸騰了起來,輕騎所至,大明邊民成群結隊的集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