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加爾湖畔,翰海城西北三十裡。
集結成群的克裡米亞騎兵排著橫隊,不緊不慢的在冰原上踱步,裹著厚實皮袍的騎兵瞧著前方明人的村落,軍堡中狼煙升起,大批明人惶恐的逃離村莊,在無遮無掩的曠野中牽著馬,趕著大車哭嚎著逃命,如末日降臨一般的悲慘景象,讓克裡米亞騎兵大軍的橫隊中,響起放肆的笑聲。
滾滾向前的騎兵大軍中,身材高瘦的克裡米亞汗一身戎裝,一副中世紀樣式的鐵盔罩住鷹鉤鼻子,深邃的眼中掩飾不住的狂熱。一陣寒風吹過,格雷汗用手按著胸前的舊傷,那銃傷似乎還在隱隱作痛,此人在南線戰場被張水子一銃射翻,傷的不輕,將養了數月才大好了。
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遠處慌亂奔逃的明人,難掩狂熱。
這般景象,格雷汗再熟悉不過了,克裡米亞人從波斯打到莫斯科,燒殺擄掠,以金帳汗國的繼承者自居,做的便是些殺人越貨的勾當。懦弱的波斯女子,風情的烏克蘭女人,格雷汗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呐,就是沒見東方的女人,祖輩傳說中風情萬種的中原仕女。
汗國大軍所到之處,明人的抵抗十分英勇,卻如此絕望。
長途遠征,汗國勇武的戰士們損失不輕,卻終究是摧毀了明人的頑抗,起碼格雷汗是這樣認為的。遠處那些正在逃命中的明人,讓汗王想到了臣服在汗國鐵騎下的東歐村落,讓他想到了那些在英勇的汗國戰士鐵蹄下,瑟瑟發抖的歐洲女人,也是這般惶恐無助。
格雷汗很得意,甚至很享受這種征服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找回了昔日金帳汗國的榮光。
“進攻!”
瞧見了前方慌亂奔逃的明人,從村落中跑到冰原上,慌亂中跑的漫山遍野都是,克裡米亞人的前鋒自然不肯放過良機,一個個千人隊陸續脫離大隊,呼喝著加速向前,圍剿明人。
在汗國勇士面前,這些逃散的明人都是黃橙橙的金幣。
前鋒四五個千人隊快速脫離大隊,成左右包抄之勢合圍明人,大軍護衛下格雷汗腰杆挺了起來,拍一拍身上冰涼黝黑的鎖子甲,扯一扯寬大拖地的黑色華貴披風,加上他偏向於歐洲人的深邃輪廓,頓覺威武不凡。
格雷汗身側,一個大胡子中年軍官摘下皮帽,露出裡面紅色的圓帽。
那中年軍官神態倨傲,卻恭維道:“汗王威武。”
格雷汗得了他的誇讚,精神一振,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恭敬道:“尊敬的帕夏大人,克裡米亞人永遠為您效勞。”
拿中年軍官很滿意他的恭謹態度,放肆笑起來,胡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能讓堂堂克裡米亞汗王如此恭敬聽話的,便只有一種人,克裡米亞汗國背後的大靠山,奧斯曼帝國狂妄的官員們。奧斯曼人,克裡米亞人同宗同源,早就同穿一條褲子。
這個時期,克裡米亞汗國便是奧斯曼人在歐洲大陸栽培的一個幫手,一頭惡犬。這個時代隨著歐洲霸權的崛起,這世界上唯一能與歐洲人抗衡的強大勢力,便當屬奧斯曼帝國,這個帝國有多強悍呢,人口超過三千萬,擁兵百萬,還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牢牢控制著地中海。
在南歐,奧斯曼人毫無疑問對歐洲天主教聯軍成碾壓之勢。
自然,隨著歐洲結束雇傭兵時代,進入常規軍時代,奧斯曼帝國日漸衰落,卻仍維持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總之這是一個龐大的帝國,大明中興的這個年代,正趕上奧斯曼帝國勢力最鼎盛的時期,這世界原本沒大明人什麽事兒,直到馬城的出現改變了歷史軌跡。
如今,這龐大的世界上便是三足鼎立。
大明雄踞在世界的東方,日漸中興,歐洲人正在組成聯軍,應付大明來自東方的挑戰,除此之外這世界上的強大第三極,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不甘寂寞,隨著歐洲全境卷入戰爭,奧斯曼人自然也在權衡利弊,尋機加入這改變世界格局的波瀾之中。
這位帕夏大人又是個什麽人呐,人販子,奧斯曼帝國皇太后的外甥。
這一時期,剛好是奧斯曼帝國歷史上的特殊時期,蘇丹克塞姆太后垂簾聽政時期,和皇太后分章大權的,還有太后她老人家的兒媳婦杜哼哈緹婕,這是兩個十分強勢的女人。
說話間,克裡米亞人的五個千人隊,已然包抄到位。
遠看過去便如同一隻巨獸,伸出去的兩隻觸手,左右包抄,將曠野上無遮無掩的數千明人,團團圍住。數千明人被騎兵圍堵,走投無路,慌亂下竟然將大車橫過來,試圖將那些笨重的馬車連成一片,組成車陣抵禦韃靼騎兵的衝擊。
格雷汗與帕夏大人說說笑笑,打馬向前,在他眼中明人的掙扎注定是徒勞的,他的勇士會讓明人感受到絕望,恐懼的滋味。格雷汗鷹鉤鼻子興奮的噴著白氣,這夥明人怕不得有三四千人,旗開得勝,男的捉回去當奴隸,女的賣去亞丁,傳言中溫柔婉約的東方女子,讓汗王的手腳都顫抖了。
攻下貝加爾湖畔的明國城,這便是一座金山銀山。
一側,帕夏大人也砰然心動,考慮著利用他的影響力,說服皇太后出兵中亞的可能性。傳說中水一樣嬌嫩的東方女子,讓這位大人抖著胡子,垂涎欲滴,卻不了遠處曠野中那些慌亂的明人,突然撕開偽裝露出鋒利的獠牙,給驕縱的韃靼人來了個當頭棒喝。
曠野間,戰馬馳騁,穿插,野獸般的嚎叫聲響成一片。
韃靼騎兵團團包圍下,四千明人加快了動作,將一輛輛馬車首尾相連,遮蔽視線,車陣中一隊隊步卒就地集結,從誇大的棉袍裡取出火銃,彈藥,裝填後便在軍官的呵斥下快速集結,短短一刻鍾,竟然列成八個竟然有序的方陣。
“出!”
轟鳴的馬蹄聲中,響起一聲嘶吼,尖銳的竹哨聲便響了起來。
竹哨聲一響,嘩啦,甲胄響動,一隊隊精兵便蜂擁上前,依托車陣將一杆杆火銃架了起來,森然有序。陣中,梁甫一腳踩在大車上,手按戰刀,舉著千裡鏡瞧著從四面八方合圍的韃騎,冷然一笑,他是盧象升的舊部,嫡系,他要給盧帥露臉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