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製造的仿英格蘭長弓,更是成為開原團練的標準裝備,開原府庫裡大批閑置的軍械被搬出來,融成鐵水,打造成長弓專用的破甲重箭。這也便是開原民風彪悍,青壯男子稍加訓練便可使用強力長弓。
整頓好所部團練,馬城又命人恢復了二十余座烽火台,瞭望塔,所部精銳進駐廣順關,廣順關,本就是兩面靠山,關前狹窄的險地,在馬城經營下更是如刺蝟一般,無從下手。廣順關是開原南關,雖固如金湯,卻也無法完全拱衛住開原城。
開原城尚有一座北關,北關正對著女真葉赫部,葉赫精騎主力仍在,因此開原北面也是安全的。因此八旗大軍若不想翻山越嶺,便只能從靖安堡,廣順關來攻,想必會給老賊一個驚喜。
五月間,廣順關前。
從開原城逃難的馬車排成長長的隊列,接受檢查,但凡面目可憎,手指長繭的便會被盤查一番,為防建州探子混進開原,眼下的開原是許出不許進,大批團練民兵嚴密盤查下,建奴探子也便無可奈何了。
這一日,馬城站在關外看著舉家逃難的開原富商,面無表情。
丁文朝卻按捺不住,一口唾沫吐了過去:“沒卵子的聳貨。”
逃難隊伍裡幾個騎著高頭大馬,衣著光鮮的富戶子弟臉都漲紅了,在團練民兵虎視耽耽的注視下,一言不發。
馬城倒是視如不見,只是回到堡中被嬌妻於世妹嚇到了。
一身文士打扮的於鳳君方從堡外回家,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小臉鐵青,也不知受了什麽挫折。
馬城笑著問過之後,於世妹才憤然道:“詩社散了,張兄,吳兄都要去京城投親,我攔不住!”
良久之後,馬城才懷中佳人,試探道:“鳳君,你去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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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沈陽。
新任遼東經略熊廷弼召集軍議,馬林自撫順大戰後身子一直不太利落,騎不得馬,便隻得由馬城兄弟來面見經略大人,面授機宜了。親兵護衛下兄弟兩人策馬緩緩而行,和排成長隊逃難的馬車,攜家帶口的沈陽百姓擦肩而過,俱是無語。沈陽,遼陽一線現在是一日三驚,任熊公有通天的手段,怕是也無力回天了。
馬城這少年老城的團練指揮使,也終忍不住在心中大罵,早他娘親的幹啥去了,放著熊公這樣的能人不用,派個威望不足的楊鎬,千裡迢迢來葬送了五萬精銳,熊公的威望豈是那楊鎬能比的。無非是黨爭,身為楚黨的熊公被排擠,其中黑手,總出不了東林黨的那幾位大佬。
正入神的時候前面突然一陣嘈雜,人群中一個瘦弱的漢子,扯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女,正跪在地上朝著一位貴公子磕頭求情。
那漢子一味的磕頭求情:“公子慈悲,帶走我家閨女吧,為奴為婢都隨公子的心意。”
那貴公子無奈之下隻得取了一錠銀子,交給那黑瘦漢子,還好心的將少女從地上拽起來,扶上馬車,黑瘦漢子接了銀子免不了抹了把淚,清秀少女也是千恩萬謝,讓馬城這後世來人臉色有些古怪,自從來了這大明朝,當街強搶民女的紈絝沒見過,硬把女兒塞給紈絝的事情倒是見過幾回,書上寫的果然都是不靠譜的。
身邊馬熠輕聲笑道:“那錠銀子足有十兩重了,這位公子可是吃大虧了。”
馬城臉色便更古怪了,原來還是大明朝良善百姓坑了紈絝公子的銀子麽,這可就更稀奇了。丁文朝卻沒他兩人的好脾氣,策馬上前驅散了人,數十精騎沿著長街徑直往經略使司進發,遠遠便看到經略使司衙門門前,站著一眾軍士,還有一位身材高瘦的長者,兄弟兩人慌忙滾鞍下馬施禮。
馬城心中並無別樣心思,也不知史書是如何寫的,隻知面前是位和氣上官。
熊公親迎也給足了馬氏兄弟面子,雖明知是用人之際,不過是熊大人禦下的手段,卻仍是心存感激的。
入廳,落座,奉茶。
一盞茶後,熊公自是關切問道:“汝父安好?”
馬城恭恭敬敬回道:“父親還好,只是騎不得馬。”
熊公仔細端詳之後,方才柔聲道:“撫順之事你父子做的很好,能保全一部兵馬已殊為不易。”
馬城兄弟自是謙遜一番,在前廳敘了一會話熊公還留了飯,用了午飯,才帶著經略大人手令領取餉銀,軍械,銀子不多只有五萬兩,軍械倒是十分精良,多是兵部庫存的火器,三眼銃,鳥銃還有各式小炮,火藥也有數千斤都裝在大車上。馬城心知熊公已盡力了,這批火器已是經略使司衙門,能為開原提供的最後補給了,至於援兵,那肯定是半個都沒的。
沈遼兵馬,能守住沈遼一線已是奇跡,實在無力支持開原。
至於糧食是萬萬動不得的,偌大個沈陽城人口眾多,一旦被圍,便只能坐吃山空了。左右今日也趕不回開原,馬城無奈,被兄長硬拽著去喝花酒,興衝衝的馬熠不容分說,連兩人親兵也帶上了,都在樓下給找了姑娘陪酒,兄弟兩人則上了二樓雅間,頗有些醉生夢死的頹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