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建州人一個照面被擊潰,一個對衝大半栽倒,落馬,以孱弱之民與精銳的開原輕騎正面交鋒,敗的極慘。一陣密集的銃聲過後,開原輕騎紛紛抽出馬刀,輕夾馬腹竟又將馬速提了起來,馬蹄聲轟鳴一片人頭飛了起來,十分壯觀。
馬匹交錯,半刻鍾後建州人隻余數十騎,頭也不回的亡命逃竄,被殺的膽寒了。明軍輕騎也不急著追趕,遠遠尾隨在側,憑借戰馬的優勢一路尾隨,等若是建州敗兵自發帶路,數百明騎悠閑的控制著戰馬,徑直望西北方去了,去尋建州人聚居的寨子。
明人營地中,歡騰喧鬧聲平息下來。
一些商人的護衛,青壯百姓紛紛從大車裡,鋪蓋裡抽出短銃,長弓,各式兵器走到營外,擔負起警戒之責。人手一銃在開原府是常態,要開闊疆土要移民,自然便要將百姓武裝起來,移民建州外蒙的百姓,沒有武器一天都活不下去。
至正午時,大批明軍輕騎用戰馬拖拽著數百建民,用繩子串成一長串,緩緩歸營。
明人的歡呼聲中,便有幾個做人口買賣的商人湊了過去,與這支輕騎的上官討價還價,挑選奴隸。李平桂翻身下馬抖了抖身上的土,一群人販子便湊了過來,賠笑,打躬作揖,還有偷偷塞銀票的。打躬的時候袖子一捂,一張官票便塞了過來,李平桂沒有伸手去接,一甩身官票落了地。
看著地上的官票,李平桂不悅道:“老賈,你這是要毀我前程麽?”
那塞錢的人販子極尷尬,慌忙道歉:“多心了,李上官多心了。”
李平桂解下沾血的大氅,仍給親兵,便輕松道:“老規矩,叫行吧。”
叫行便是喊價,競標,很快便有一個書辦拿著紙筆站到一輛大車上,指指點點的接受著商人們的叫價。
“建崽子三十二個,帶上來!”
那書辦嚷了一聲,便有明軍將繩子一扯,扯了三十幾個建州崽子過來,年齡大約在七八歲到十二三歲之間,禿腦門,腦後拖著小辮子,一看便知是建州人。建州奴隸有叫建奴的,也有叫建民的,各個地方稱呼不同。
“一百塊銀元!”
“一百二十塊!”
“一百五十塊!”
隨軍專做人口買賣的數十位行商,便上躥下跳的叫起價來,價格攀升的速度極快。部下送過來椅子,綠豆湯,李平桂大咧咧的坐下,看著面前人頭攢動,好些百姓都過來看熱鬧,喜氣洋洋。李平桂喝了碗綠豆湯,暑氣稍解,全身上下都透著暢快,按軍規軍中捉到的建民,將領可以留三成自用,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如今買賣建奴的越來越多,這建民便成了搶手的香餑餑,供不應求。
“一百八十五塊,成了!”
三十二的建崽子最後賣了一百八十五塊,李平桂撇撇嘴,對這個價格很不滿意,這些身體健康的崽子送到開原人市發賣,價格起碼會翻上一倍。可也無奈,大軍在外總不能攜帶大量人口,只能就地賤賣了。
出價一百八十五塊的老賈眉開眼笑,做個羅圈揖:“承讓,各位承讓了。”
數十行商或鼻孔朝天,或背過身去,自然沒人搭理他。老賈拿下了一單生意笑咪咪去看貨,伸手捏住一個建州崽子下巴,用力一捏那建州崽子狠狠一口咬過來,老賈一縮手便躲過去了。左右明軍勃然大怒,狠狠一槍托砸過去,將那野性難馴的建州崽子砸的撲通跪地,頭上滲出血來。
“別打,軍爺手下留情!”
老賈心疼慌忙攔著,幾個明軍又踹了幾腳才恨恨的收手。
李平桂看的有趣,吆喝道:“老賈,有幾個大崽子野性重,還傷我一個人,咱替你調教調教?”
老賈哎喲叫了起來:“別,可別,我的李爺爺喲,您是我親祖宗,落到您手裡還能有活的麽。”
周圍明軍紛紛輕笑起來,將三十二個崽子交給老賈的護衛,交割了事。
老賈從袖子裡掏官票,還尷尬道:“李爺,我的親祖宗,您給掐頭去尾湊個整唄,這還有個傷的呢。”
周圍明軍紛紛笑罵起來,真是個奸商,總想著佔爺爺們便宜。
李平桂也自知理虧,看著他後腦杓流血,倒地不起的崽子,便含糊著答應了:“成,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老賈笑的眼睛眉毛都擠在一起了,賠笑討好:“李爺英明,李爺豪氣!”
李平桂不免笑罵道:“行了別嚎了,這點出息!”
這邊完成了交割,老賈手下十幾個護衛將人帶走,氣氛變的更熾熱了,一串建州女子被帶了上來。
那書辦不懷好意吆喝起來:“建民女子十八名,姿色上佳者四名,中等六名,這個單賣,單賣呐!
呼啦一下,營地裡喜好湊熱鬧的簇擁上前,圍著十八個建州女子看熱鬧,不懷好意的指指點點起來。
哄笑聲,議論聲中,那書辦乾笑道:“隻許看,不許摸,買回去怎麽折騰都行!”
圍觀人群興奮的議論起來,動心的極多,挑剔的也不少,看熱鬧的更多。
“姿色上佳,哪呢?”
“這個,這身上都長虱子了,這是中等姿色?”
那書辦也自知牛皮吹破了,隻得乾笑道:“長虱子怕什麽,梳洗打扮起來也是個美人兒,能下地乾活能生養,齊活了!”
哄笑聲中,李平桂嘿嘿一笑失去了興趣,回帳。
熱鬧的人口買賣一直持續到傍晚,太陽下山,營地裡才又恢復了平靜。
開原府,遼東鎮,皇明關於人口販賣的罪惡,在後世爭議極大,抨擊皇明在這一時期實行畜奴,農奴制度的極多,然而五十步笑百步,抨擊者多半也只能吐吐口水。同時期的美洲大陸,黑奴交易可是如火如荼的,極為興盛。但凡是強國哪個屁股上都不乾淨,奴隸製必然是大航海時代的主題。
入夜,營地。
一邊是篝火熊熊,明人圍著篝火烤肉,烹飪美食。
另一邊是陰暗的囚籠,圓木圍成的木柵欄裡,被買走的建民蜷縮成一團,或是用驚恐,或是用凶狠的眼神盯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