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座大宅子,就有幾個瑟瑟發抖的漢人奴才,拿著弓正在往外面張望。
身後親兵,開原子弟紛紛下馬,互相使著眼色拔出戰刀,給手弩上好箭,戾氣彌漫開來,令人生懼。
鮑承先表情呆滯,忽大叫道:“大人,不能啊,萬萬不能啊!”
馬城依然溫和笑道:“你怎知我要如何做。”
鮑承先眼睛充血,睚眥欲裂:“不能啊大人,此番屠戮,建虜必十倍百倍報復,大人欲被天下人攻訐乎!”
馬城奇道:“隻許建虜屠我漢民,不許我等屠戮建虜婦孺,這是何道理,天下人為何要攻訐某?”
鮑承先似是找到了信仰,指天劃地叫道:“有傷天和,天地不容,我皇明以忠義立國,如何能學那山野之民,做出此等不仁不義之事!”
馬城尚未答話,丁文朝已不耐道:“這鳥人太呱噪,該一刀砍了。”
鮑乘先嚇的縮縮脖子,面色蒼白便不敢再勸,終究是怕死的。馬城有些懶散的輕一擺手,左右部屬紛紛上前,沿街踹開房門便殺了進去,都是隨馬城轉戰千裡,生死相依的子弟兵,殺起人來自是不會手軟的。三千多下馬步戰的披甲騎兵,武裝到了牙齒,三五人一組殺人效率極高。
婦人尖叫聲,孩童哭聲,讓鮑承先肝膽欲裂,連睜大的眼睛都快冒出血來。
馬城奇道:“我殺建虜與你何乾,我殺的可是你之父母,可是你之妻兒,可是你之骨肉同袍?”
鮑承先不答,只是狠狠瞪了過來。
丁文朝早按捺不住一刀砍了腦袋,一顆圓滾滾腦袋落地,眼睛還是睜大的,馬城厭惡的一腳踢開,死不瞑目麽,去和閻王爺理論吧。
入夜,遼陽東城陷入一片死寂。
馬城三千部屬人人殺的一身是血,許多人連刀都卷了刃,不堪劈砍了,卻人人都是一面亢奮之色。重新整隊,不少士卒懷中鼓鼓囊囊的,還有人背著幾個大包袱,馬城隻做未見,開原子弟不是聖人,都有私欲,闖進了富庶之家會秋毫無犯麽,那便是癡人說夢了。這許多部屬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不就是為了搏個封妻蔭子,大富大貴麽。
只是開原軍中有規矩,繳獲財物不得藏私,要交給營官,副營官平均分配。不論搶的多些,搶的少些,一概平分絕對的公允,士官可以多分一些,普通士卒自然要少分一些,還有一半要充公養軍。諸位年輕的營官,副營官約束士卒,面有喜色,雖只能落下一半也是一筆巨款了,當可讓妻兒老小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散落在東城的部屬重新集結,仍有三十余人遲遲未歸,好半天后才陸續歸隊。
馬城看著三十余子弟兵,勃然大怒,甲胄不全,衣衫不整的通通砍了,三十余人中有一大半是甲胄不全的,顯然是奸淫過婦人的。砍了二十六個腦袋,二十六人所屬連隊中,隊官,副隊官臉色都頗為難看。
馬城怒道:“罰二十軍棍,暫且記下。”
十余名隊官紛紛告罪,禦下不嚴,罰二十軍棍已是從輕發落。
馬城看著面前屍山血海的遼陽,回過頭來看著三千子弟兵,其中尚有些浙兵,川兵,人人都有些心虛。
沉默良久,馬城方咆哮道:“想要女人麽,我大明天朝上國,富甲天下,北地胭脂,南省佳麗,京師繁華之地,江南富庶之所在,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有多少身家清白的美人兒,功名但憑馬上取,這些毛還沒褪淨的母豬,你等可也不嫌醜!”
一通咆哮,三千部屬人人羞愧,有動了色心的更是羞愧低頭,被罵的面紅耳赤。
馬城又咆哮道;“碰過那些建奴母豬的,滾離咱遠一些,咱嫌你髒,我大明千千萬萬好女子不娶,天生下賤麽!”
人群中一些士卒撲通跪地,最怕大人發怒,逐出軍中,那便無臉見人了。馬城發作了一番,跪下來的每人賞了一腳,才在眾將官勸說下咽了口唾沫,看著面前屍山血海嫌棄的啐了一口,揚長而去,三千騎攜帶著大量馬匹,拖拽著三四百萬兩庫銀,隱入山中,將庫銀埋在山中無人處,做了記號,等日後來取便是了。
深夜山中陰森難行,點了火把,頭也不回的朝鎮江方向退卻。
此番屠城天地當為之變色,星辰倒轉,歷史必將被大大的改寫,以建奴的野蠻凶殘,必大肆報復,屠殺漢人。馬城心中冷哼,處境更不妙的當是皇太極吧,重用漢官,漢軍,然鎮江城下漢軍倒卷珠簾,遼東各地漢軍反了又叛,處處烽煙,倒要看他如何彈壓各位貝勒,如何說服大貝勒代善。
經此一屠,遼東漢民起義勢必血腥鎮壓,自義州到海州,遼陽當永無寧日了。
極有可能皇太極與諸位貝勒,旗主意見不合,便是發生內亂也是極可能的,隻此一屠便叫天地變了顏色。
深夜,眠於山中。
轉戰千裡,三千騎兵也減員嚴重,只是陣亡便超過了五百,卻有浙兵,川兵的新血補充了進來,然而久戰已成疲兵,接下來這段退路不太好走。馬城這時也顧不上死守海州的戚金了,各安天命吧。凌晨被噩夢驚醒,方知一次屠殺了幾萬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平複心情的,心中沉吟,要將這支鐵騎帶往何處去。
千錘百煉,開原鐵騎人數在四千到五千之間,已成天下有數的強軍。
殺戮過重,身經百戰,這支鐵騎正在成為一支鐵血之師,鐵血之師可不是說著玩的,是要殺人見血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便讓大漢族主義,從這支鐵騎開始生根發芽,深入大漢民族的骨髓吧。後世早已證明不爭霸,不鐵血,漢人終究是要被人屠殺的,從遼東被殺到江南,從江南被殺到南洋,從南洋被人殺到南京。
正沉吟間,暗哨吹響淒厲的竹哨,馬城起身,居高臨下看到滿山遍野的騎兵,從海州,沈陽兩個方向追殺而至,煙塵滾滾,潮水般的奴騎如同大浪拍岸,漫山遍野也數不清有多少,建奴瘋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