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德隆不知道雲川在笑什麽,面露苦澀,有點想哭,這青雲軍的將領竟然如此年輕,恐怕自己更落不了好,因為年輕人又哪裡懂得穩固民心這種事呢?
雲川轉而正色道:“騎縣令,你這個姓還是蠻少見的。”
騎德隆不知雲川意圖,道:“這……”
雲川擺手道:“騎縣令,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青雲軍是義軍,絕不濫殺無辜,你既然是個好官,青雲軍自然要優待於你。”
“若你想留下,俸祿翻倍,一切如從前,若你想抽身離開,我青雲軍不僅不阻攔,還會給你一筆路費。”
騎德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事?
之前,騎德隆也看過青雲軍的《青雲周報》,但是他並沒有當回事,以為那不過是青雲軍的虛假對外宣傳。
沒想到這個青雲軍竟然真的如此,難道這個青雲軍副統領雲川真的是位年輕才俊,深諳治世之道?
如果是那樣,自己到底何去何從呢?
若是自己加入青雲軍,那將來朝廷大軍打回來,自己恐怕就落得個叛逆大罪,滿抄斬的下場。
但若就此離去,他的官位也就此不保。
對騎德隆來說,這真是進退兩難的一件事。
正當騎德隆思忖之間,雲川笑道:
“騎縣令,你觀我青雲軍有何感想?”
騎德隆聞言,環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青雲軍將官。
外圍士卒們每一個都穿著迷彩作訓服,帶著防彈頭盔,而腳下蹬著的是作戰靴,手中的步槍在陽光下泛著冷冽光芒。
而士卒們的臉上都是嚴陣以待之色,無論是從精神面貌還是武器裝備,實在讓人覺得這支軍隊無比強大。
騎德隆的確被震撼了,如此精銳之師,連那天子禁軍也難以相比。
加上他們手中的恐怖火器,這天下間又有何人能與之抗衡?
“的確……的確是精銳之師。”
騎德隆有些惶恐地說道。
雲川又是淡淡一笑道:“那你若認為,區區南晉可擋我青雲軍雄師嗎?”
騎德隆道:“恐怕不能。”
雲川道:“既然如此,何不加入我青雲軍,繼續為民謀福。”
騎德隆在官場多年,自然知道雲川的意思,青雲軍劍指天下,有橫掃八荒之勢。
許久後,騎德隆歎了一聲,道:“此事還得征求我夫人的同意……”
雲川嘴角抽搐了一下,感慨這位騎大人果真是極度“尊重”老婆,要是放在他前世生活的世界,恐怕是個模范丈夫,會引來一片叫好。
“也罷,那就先請騎大人考慮兩天,不過,縣城內善後工作,還請騎大人幫忙一起處理,重中之重自然還是要安撫好城內的百姓。”
騎德隆恭敬地彎下腰,道了聲定會盡力而為。
之後,雲川讓離青思駐扎了兩個連的部隊在此,協助騎德隆穩固盧笙縣的局勢,再繼續前往下一站。
雷電行動中,青雲軍的機動能力和戰鬥力實在太強,破城之後,連逃兵都逃不出十裡地,就被全部俘虜。
短短六天,青雲軍兩個師和一個獨立團就將除渭州郡城外的所有縣城握在手中。
至於郡城,正是在渭州郡東北部,連接著搖光郡的要道之上。
這座郡城是比雲嵐郡城還要大的城市。
根據偵查連的偵查結果,這座郡城的戍衛軍人數在三千左右,而之前被臨時抽調來的天子禁軍也有一千多人,各種火器近兩千,每一面的城頭,玄鐵大炮都有十門。
這樣的防守本可以稱作固若金湯,但很可惜,他們的對手是青雲軍。
郡城外十裡處,一師和二師的攻城部隊已經在此集結。
獨立團的偵查連和特種作戰連也一起集結,除去分兵守城的部隊之外,還有一個營和兩個連近2000人的的部隊。
唯一不大好的消息,就是郡城內的中南鎮府使郭戰大人,已經得到了消息。
畢竟上萬人的動向,歷經這麽多天,動靜如此之大,想要完全瞞住那是不可能的,如此迅速地幾乎拿下整個渭州郡,雲川已經相當滿意。
但戍衛隊的驛卒等也不是傻子,到這裡才被發現,雲川覺得已經達成了預期目標,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會是一樣。
渭州郡城內,鎮撫使郭戰和太守嚴逡正端坐於府邸之中。
一向沉穩的嚴逡此刻也沒有了主意,一郡長官,已經是晉朝的封疆大吏,但是在鎮撫使面前,卻也還是低了一級。
“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郭戰年近五十,長著一張國字臉,他的眸子滿是冷峻之色,許久之後才道:“這種時候,你認為該當如何?”
說完這話,嚴逡看向郭戰,此刻,這位名震大晉的重臣身形似乎有些佝僂,因為他的肩上已經壓著千鈞重擔。
降?
若是降,這是大晉百年來不曾見的,當朝正二品官員投降於亂軍,開了大晉近二百年的先河,無論郭戰是因為什麽動機,都會被徹底地釘在恥辱柱上。
可是,不降?
青雲軍火器他們早有耳聞,連十萬大軍都潰敗,青雲軍強攻的話,城中百姓兵士恐怕要遭受滅頂之災。
一旦那樣,那麽多的人命,郭戰又於心何忍。
嚴逡知道,或許這位鎮撫使大人目前是無法決定,至少,他需要時間。
或許在明早之前,鎮撫使大人會有真正的決定,現在自己要做的,只能是等待。他很佩服這位鎮撫使大人,如果自己在他的位置,或許自己早就崩潰了。
片刻之後,嚴逡離開了鎮撫使的府邸,而郭戰所在的房間,那盞油燈卻一直沒有滅去。
院外,郭原在回廊上看著父親郭戰房中的燈,一直沒有熄滅。他內心忽然湧起一股酸澀,長歎了一聲,他望著夜空,整個人的神色忽然冷峻起來,這種神色從未在他的臉上出現過。
一個不務正業的大少,臉上竟然會出現這種神情,若是熟悉郭原的人看到了,肯定會大驚失色,還以為他腦子壞掉了。
郭原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出了府,直奔南邊的城門。
他沒有叫任何一個隨行,也沒有叫任何一個狐朋狗友,因為他不想連累了別人,他要做的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
騎著馬到了城門,此時已是深夜,城頭上燃著幾十根火把,巡邏的兵卒比以往多了好幾倍,城頭之下的臨時兵營也有許多崗哨。
城門後守城的兵卒望見一匹馬過來,被嚇了一跳,呵斥道:“來者何人,速速止步。”
郭原在郡城中是頭號二世祖,自然沒有士卒不認識,待到這幾個士卒看清楚是郭原後,紛紛見禮道:“郭少,原來是您?”
“打開城門,我要出城。”
聽到這話,所有兵卒皆是神情一震,一個領頭的尉長走上前,面色犯難道:“郭少,這大晚上的您要出城幹嘛?”
郭原冷哼道:“本少想要出城,難道還需要向你們交代嗎?”
那尉長歎道:“郭少,如今鎮撫使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打開城門,您這三更半夜要出城,不是在為難小的嗎?”
“況且,這大晚上的,您出城去若是有什麽差池,那咱們哥幾個斷然也落不了好啊。”
郭原心知這些士卒也是聽命行事,但是想到父親夙夜憂歎,心中又是極其不忍,他在聽說青雲軍進攻的消息後,就趁父親不在房中時拿了他的身份令牌,如今看來,剛好能派上用場。
他將鎮撫使身份令牌拿出,道:“本少奉命前往城外辦事,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說到底,郭原並無一官半職,士卒們懼怕於他都是因為他的父親是中南三郡的最高長官,若沒了這層身份,士卒們恐怕不會對他有什麽特別,而且在這非常時期,誰也不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有了這鎮撫使身份令牌,那就完全不一樣。
因為沒有任何朝廷命官會把身份令牌隨便給別人,因為這塊令牌就代表了你本人親至,若是私自給人,哪怕是最親近的親屬,也是禍連全族的殺頭之罪。
所以,士卒們馬上恭敬地行禮,那尉長道:“原來郭少是奉命行事,請隨我來。”
他的臉上也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但是鎮撫使令牌在前,他不敢不從,於是他命人把城門打開,親自送了郭原到城外。
望著郭原借著月色快馬疾馳,逐漸消失在官道上,那尉長的臉上又浮現出思索之色,立即衝身後的士卒道:“來人,速速前往鎮撫使官邸,將郭少出城的事匯報給鎮撫使大人。”
“是。”
一個兵卒馬上翻身上馬,往城內的鎮撫使官邸而去。
月色稀疏,透過斑駁的樹影灑落在大地之上。
渭州郡城外數十裡的山腳下,青雲軍部隊正駐扎於此,大功率照明燈在夜色中顯得極為顯眼,外面,手持步槍的巡邏隊嚴陣以待,崗哨也極為嚴密。
不過,郭原郭大少即便再傻,也能順著光線找到這裡。
不過,他還沒靠近青雲軍的營帳兩百米內,就被幾個偵查連士卒給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