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衛王府，燕歸殿。

  “王上，您站好了，莫亂動！”

  一名絕色的女子輕嗔了一聲，伸出素手，虔誠、認真而又仔細為衛離整理著戎裝。

  幾縷陽光從窗外照入，映在那女子的面上，越發顯得她天生麗質，秀美無雙。

  衛離眼望著佳人，心中慟動，一首宋詞脫口而出。

  “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臨行情依依，說與心頭道。遍看天下花，不似師師好。”

  沒錯，這個給衛離整理戎裝的美人，非是旁人，正是銫藝雙絕，名滿汴梁的李師師。

  當初汴梁城破，宋王趙佶賣了全城的女子給金人。李師師無奈之下，和柔福公主一起，登上了汴梁城牆。幸虧衛離的大軍及時趕到，才避免了一場悲劇。

  然後呢？
  就是李師師積極發揮主觀能動性的時刻了。

  李師師是能夠名滿汴梁，肯定不止是“色藝雙絕”那麽簡單。以她的情商，碾壓起豆蔻年華的柔福公主來，簡直毫無難度。很快地，李師師就借著和柔福公主“共患難”的那點子交集，成了柔福公主的侍女以及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再然後，李師師稍加暗示，柔福公主就主動提出，讓李師師代自己去伺候夫君了。

  表面上看，柔福公主年紀尚小，只是和衛離定親，還並未成親。現在，派一個侍女來伺候衛離起居，簡直太合情合理了。小丫頭不可能想到，這一切都在那個“命運孤苦、善解人意的大姐姐”的算計之中。

  當然了，李師師如此算計，對柔福公主也沒什麽壞處。顯而易見地，就算柔福公主沒有任何表示。趙佶那幾十個王子，為了三年後的王位，已經不停向衛離獻上美貌的女子了。衛離身邊的不是李師師，也得是其他人。

  而且，李師師對衛離的喜歡，確實是真心實意。這一個月來，李師師蒙衛離獨寵，也確實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現在臨別之際， 聽衛離創出一首專為自己寫的詞來，簡直讓李師師的心都要化了。

  當然了，話說回來，李師師畢竟不是尋常女子。

  她明白，這一切是不可能長久的。不說被自己“騙了”的柔福公主吧。衛國幽都城內，還有人家衛離的結發妻子趙福金呢。

  就算茂德公主趙福金只是身份比自己高，無論容貌還是才學乃至於智慧都比不上自己。

  但是，那不是還有明國的陳圓圓嗎？
  陳圓圓，秦淮八豔之首！

  自己真能勝過陳圓圓？
  那可未必！

  而且，衛離才多大年紀，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功業？以後，想著獻美求榮的小人，想要攀龍附鳳的女子，恐怕要多如過江之鯽！

  自己如果想要一直獨寵，簡直是愚不可及。

  恰恰相反，自己借著現在正受寵的機會，多在后宮中結一些善緣，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瞎說！奴家哪有王上說得那麽好？”李師師一邊給衛離整理著衣領，一邊道：“其實，大宋有些女子，不知勝家幾十倍呢！”

  “哦？天下還有勝過師師的女子，孤卻是不信。”

  李師師道：“王上莫哄師師開心了。難道，王上就真的沒聽說過，大宋第一才女，易安居士李清照？”

  衛離道：“易安居士，本王聽說過。但是，她只是大宋第一才女才女而已。到底長成什麽樣子，本王又沒見過。興許，她相貌平平常常呢，興許她是個瘸子或者駝子呢，興許，她是個滿臉麻子、兩三百斤的大胖子呢！”

  “滿臉麻子、兩三百斤的大胖子？”

  噗嗤！

  想到李清照放大到兩三百斤，再往臉上點滿麻子的形象，李師師笑出聲來，道：“王上真會編排人。您這話，若是被易安居士聽說了，不知該有多傷心呢。”

  “這裡只有咱們倆。只要師師不說，易安居士怎麽能知道？”

  “所以嘛，師師早就知道，王上這話，只是逗師師開心而已，當不得真的。不過麽……”

  “怎樣？”

  “只要王上願意逗，師師就很開心！”

  說話間，李師師拿了一件黑色大氅，給衛離披上，故作漫不經心地道：“說實話，易安居士，奴家見過。人家才不是什麽滿臉麻子、兩三百斤的大胖子呢，而是一個大美人。”

  衛離道：“有多美？能及得我的師師？”

  “雖然師師不敢妄自菲薄，但也絕不敢說，論容貌能穩壓易安居士一頭。充其量，算是春蘭秋菊吧！論起詩詞歌賦來，奴家更是拍馬都趕不上人家易安居士。怎麽樣？對如此佳人，王上動心不動心呢？”

  “本王……誒，不對！”衛離忽地面色一肅，道：“師師你今天左一個易安居士，右一個易安居士，不太正常啊。是不是，受了什麽請托？”

  “不敢欺瞞王上……”

  李師師把趙構的謀劃，說了一遍。

  事實上，莫看趙構擔心衛離擔心的要死。但是，衛離跟本就沒把趙構放在心上。趙構回京這麽多天了，衛離既沒有召見他，也沒有處置他。

  是趙構拜托了柔福公主，柔福公主又拜托了李師師，才發生了今日之事。

  “這樣啊……”

  按說趙構的罪過，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不過，話說回來，相比趙佶的大罪，趙構又不算什麽了。衛離當初既然不想殺自己的便宜老丈人，現在就更不想殺自己的便宜舅子了。

  衛離道：“師師給趙構傳句話，只要他安分守己，命總能保得住的。至於朱淑真，陳妙常麽……你代本王見見，若看得過眼，留在王府也無妨。”

  笑話，江南著名美人，豈能看不過眼？

  李師師明白，這是衛離給自己施恩於朱淑真，陳妙常的機會。

  她微微點頭，道：“是，奴家遵旨。”

  頓了頓，她又有些緊張地問道：“那……那易安居士呢？”

  “易安居士麽……”

  衛離現在，已經披掛整齊。

  他抱了抱李師師道：“時候不早了，本王要出征了。待本王凱旋而歸，你和易安居士，就都是本王的側妃！”

  “什麽？我？側妃？”李師師花容驟變，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