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餓啊!”一個中年男子道:“小人名叫夏大忠,是雄州一名弓箭手。忙時務農,閑時參加官府組織的團練。不是俺自吹自擂,咱這身武藝,絕對過得去!十年來,我至少射死了三頭遼狗!鄉裡們的人都說,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我夏大忠就是好漢,就是他們心中的英雄。但問題是,英雄好漢也得吃飯啊!就在前些日子,俺發現……發現俺那渾家……竟……竟和村裡王財主的兒子,做了那苟且之事!我當場就要殺了這對殲夫霪婦。我那渾家並不反抗,她說,她不怕死。怕只怕,她心中的大英雄,就這樣活活餓死,才做出了如此之事!我……我……我……我算什麽英雄啊!我特麽的是狗熊,是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狗熊啊!”
“求求世子,發些賑濟吧!”一個滿面皺紋的老者,眼含熱淚,道:“小老兒的三個孫子,已經餓死一個了。老朽真恨不得,把這身老肉,給剩下的兩個吃了啊!”
……
男女老幼一起哀求。
他們的故事,真是鐵人聽了都會動心,石佛聽了都會落淚!
“那麽……”
待這些百姓全部講完,衛離輕輕點了點頭,道:“其實,雄、霸、澶三州的旱情,本世子早已知道了。但問題是……擁有四百軍州的宋國沒有救災。你們怎麽就有信心,人口不過二十萬眾的衛國,會救災呢?”
“世子何必明知故問?”林攄苦笑道:“澶、雄、霸三州之地,位於宋、衛、遼之間。除了您衛世子,我們又能求誰呢?遼狗嗎?他們想的,只是掠奪我們的財物和女子。救災?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所以,你們是死馬當活馬醫,把本世子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救命稻草?世子這個比喻甚是妥當啊!”林攄道:“吾等自然知道,衛國的難處。以二十萬人口的衛國,救百萬之眾的三州之地,不異於杯水車薪,但問題是,我等實在是沒辦法了啊!我等所求不多,只要衛國給我們一點點糧食,讓我們餓不死,勉強如同螻蟻一般苟活,我等就感激不盡了。然後,我們就會作為衛國子民,為您獻上最大的忠誠!”
“是啊!我們所求不多!”
“我吃的很少很少的,還能幫世子乾活,洗衣做飯掃地,我都能乾!”
“只要世子賑災,俺這一百多斤,就賣給世子了啊!”
“請世子大發慈悲啊!”
……
林攄話音剛落,百姓們跪倒在地,又是一陣低聲下氣的求懇。
“爾等,都……起來吧!”衛離面色一肅,道:“本世子要告訴你們的是:雖然你們是抱著司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而來,但是,你們賭對了!”
“啊?”林攄眼前一亮,道:“世子的意思是……您肯救災了!”
“何止是救災啊!”衛離朗聲道:“本世子能夠給予你們的,比你們想象的多得多!本世子既為三州之主,三州百姓的苦日子,到頭了!”
……
……
一個月後,澶州清豐縣,小夏村。
“夫君,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女人溫柔得給男人整理著衣襟,眉目之間柔情似水。
夏大忠望著妻子嬌美的面龐,真想不走了,就留在家中,和妻子男耕女織,和和美美度過此生,
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
眼前的幸福生活,是天上掉下來的麽?是本應如此嗎?
不!
眼前的幸福生活,是世子給的!
就在兩個月前,妻子為了給自己一條活路,忍辱和王財主的兒子苟且!
當時,自己狠狠抽了自己幾十個大嘴巴。面上鮮血淋漓,都絲毫不覺疼痛。
因為,自己心裡更痛!
若不是妻子苦苦哀求,自己當時就抹了脖子!
後來,天可憐見,官府知道了自己的事。澶州刺史林攄,帶著自己和其他幾個百姓,一起見了三州之地的新主,衛國世子。
沒成想,衛國世子真救災了!
真不知世子哪裡來得錢財和糧食,總而言之,三日之後,官府即在林刺史的主持下賑災。
好吧,說賑災都有些不大妥當了。
就是發糧食!
大發特發!
三州之地,近百萬百姓,按人頭髮,發下了足夠支撐半年之久的糧食。
非但如此,官府還開始組織百姓們興修水利。
澶、雄、霸三周,境內有著包括白溝河在內的幾條大河,其實並不是拿旱情毫無辦法。
但是,奈何,之前無錢無糧,也只能看著災情肆虐。
現在,衛世子大筆的錢糧劃撥下來,一個個水力工程迅速開展。假以時日,再有類似的大災,三州之地絕對不是只能坐以待斃。
這還沒完!
世子真是神通廣大,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神奇的抗旱的小米種子。眼瞅著,乾涸的土地上,長出了一株株嫩苗,不知多少人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不到一個月,世子就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自己為三州之主,三州百姓的苦日子,到頭了!
不過,話再說回來。
世子對得起三州百姓,三州百姓又何以報之?
再想深一點,三州百姓現在,真的高枕無憂了麽?
那怎麽可能?
遼狗,一直是三州百姓的生死大敵。宋國,原來是大家的母國,現在未必不對三州虎視眈眈。
說到底,衛國不過是個一百多萬人口的小國啊!
如果發生了什麽大變,大家如今的美好生活,恐怕眨眼就要失去。
所以,當官府發布命令,組建新的軍團之時,妻子勸自己從軍。一報世子的大恩,二為保護這得來不易的幸福生活,三為衛國這個新的祖國盡一份力。
自己就算再舍不得嬌妻,又怎麽可能不去?
“世子,您等著吧!莫說我夏大忠了,三州百姓,都願意為您效死!有世子如此,我大衛若不能成為當世強國,簡直……沒有天理!”
夏大忠暗暗想著,邁開大步,向著澶州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