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列沒想到完顏建樹會忽然問他看法，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吟了一會，他才無奈的歎息說道：“若無外界的實力介入，此戰我金國必敗。”

  既然要實話，那他就只能實話實說。完顏建樹未必不知道是這麽個結果，問金列只不過想更加確認心底的想法。

  “你也想讓朕派兩衛的人馬去前線？”

  金列說的是沒有外界的實力加入必敗，若是有，就說明還有救。

  金列起身，肅然的說道：“派兵固然可以改變前線的戰局，可誰又能知道，這真是鐵木真想要的結果？”

  這是他心底的實話，鐵木真老奸巨猾，走一步算三步，你想走的下一步說不定真是對方安排的路。

  完顏建樹仰首閉目，他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一直遲遲猶豫不決。

  “還沒有找出他的棋子是誰嗎？”

  半晌之後，完顏建樹才吐出了這麽一句。

  “現在范圍已經縮小了，禮部的尚書和侍郎、吏部尚書、兵部侍郎，這四人都有嫌疑。若當真有人勾結蒙人，必然是他們中的一人。

  余下的，不過是些小魚小蝦，可以一並鏟除，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就是之前的幾人因為牽扯太大，若是一並處理，怕是會引發亂局。”

  朝中官員關系網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下子拿下四個高官，怕是在金國朝堂不易於一場地震。到時候人心不穩之下，只怕這場仗都不用打，金國自己就會人人自危，無人肯出力了。

  至於那些有嫌疑的小蝦米，按金列的話說就是可以不問緣由一起抓了處置。只要你有嫌疑，不用證據，這就足夠了。

  完顏建樹點了點頭，一部尚書和侍郎，確實不好處理。沒有真憑實據就拿這麽多人，怕是會導致人人自危。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想拔出鐵木真安插在朝堂裡的釘子，並不想導致官場的混亂。

  一個人也就算了，四個人有嫌疑，太多了。

  “盡快想辦法縮小范圍，必要時刻，可用些非常手段查找證據。”

  金列點點頭，他知道皇帝的意思，那就是必要時，不介意用暴力尋找證據。到時候完全可以推到蒙人頭上，暗殺我朝大臣等罪名隨便安上去就是。

  完顏建樹手中也有自己的力量，他此時逼迫金列這麽乾，只不過是想用雙保險罷了。金列先篩查一遍，他那裡自會再審核一遍。

  這樣一來可以更加確定事情的真實性，二來也可以避免金列利用此事打擊政敵。

  皇帝，從來不會完全信任某一個臣子。哪怕再是寵信，多少也會防備一手。

  金列已經是丞相，權利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放任只會導致君權被削弱，完顏建樹沒那麽傻，自然會盯著金列。

  金列也明白這一點，任宰相以來也從未利用職權之便打壓過朝臣，也更沒有將手伸至不該伸的地方去。

  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做法，讓完顏建樹對他頗為信任。

  秦凌雲給金列留了後手，完顏建樹能猜到。自從金列上次從大理回來之後，秦凌雲就在上京城增加了人手。

  這一切自然瞞不過皇帝的耳目，但是由於金列自始至終都一門心思的將精力都撲在國事之上。雖說軍事上他不曾插手或是有所建樹，但後勤輜重這方面處理的僅僅有條，並未拖前線的後腳。

  所以他也隻當是秦凌雲安排人手是為了在關鍵時刻保住金列家人而已，畢竟對方怎麽說也是金列的女婿。

  只是這一次秦凌雲出了幫金國打退高麗之外，再不肯對金國有半點支持，這大出了他的意料。

  若是有琉球軍的支持，不用多，即便是來一萬人，都能很好的牽製住蒙軍，大為緩解金國壓力。

  軍事上，金國確實沒有能與鐵木真掰手腕的人，但金國可以靠著人多和主場的優勢與對方周旋。

  邊關突然被迫，術虎虎的戰死，打了金國一個措手不及。

  一步錯，步步錯。

  接下來的戰鬥金國處處被動，處處遭遇了不順，這都是因為之前沒有相應的部署。若是早有準備，何至於此時被蒙人壓得喘不過氣。

  好歹也是當世大國，又有乾朝的各種支持，有心之下還是能遏製住蒙人的腳步的。

  破關已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了，直到此時還有當初的敗兵回到軍伍之中，這就是在沒有準備之下，兵敗之後士卒茫然無措的後果。

  若是早有準備，兵敗之後在哪集合，在哪打響反擊，又或者埋伏敵軍，減緩對方腳步，種種手段布置之下，根本就不至於讓蒙人這麽快打過來。

  可當初金國這邊根本就沒想到過蒙人能打破邊關，頂了天就是派出小股騎兵繞過邊牆，進入後方騷擾。

  但對於這種小部隊的蒙人，金人早有經驗，只需派出同樣的小股部隊進行圍剿即可。對方除了靠著機動力強大逃之夭夭，並不能拿出相應的實力攻城拔寨。

  如今鐵木真正在率軍圍攻北京臨潢府，托雷帶兵攻打燕京柝津府，這些都是金國的重城，也是十分重要的軍事要塞。

  李德政坐鎮臨潢府，與鐵木真大的難解難分，對於對方的各種手段毫不畏懼，任由對方如何攻打，就是巍峨不動。

  但柝津府如今已是岌岌可危，托雷率十萬蒙軍圍攻只有三萬守軍的燕京，一個月內幾次攻打上了牆頭，都是金軍將士拚了性命前仆後繼的拚殺，才將對方打退。

  求援的信件已經發出了十幾封，但是一是此事為了對付鐵木真的其余兵馬，金國無兵可調。二是即便有援軍，也不敢輕易調動。

  誰又能知道，這是不是托雷的圍點打援戰術。

  對方父子放著中京大定府不打，直接越過去打燕京，這不明擺著想讓大定府出兵救援一處嗎？

  若是大定府一丟，到時候再攻打下臨潢府，這金國的南邊將徹底與朝堂失去聯系。

  此時只要守住臨潢府和大定府，即便是燕京丟掉了，也對大局影響不大。

  當然，對於柝津府，也不是毫無援兵。

  齊奮帶領的三萬大軍早就在河間府等著了，此時燕京岌岌可危，頓時有了想與蒙人過過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