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免不了有些意外。
看來正如自己所猜的那樣,楚寧這次來說不定就是為了在江南實行變法!
江南是朝廷的財賦重地,和北直隸不同,這裡幾乎囊括了大明最富庶的地方。
也只有在這裡推行成功,變法才是真正的成功了。
看來徐家這次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啊。
“國公,隆平侯在府外求見。”就在這時,一個家丁進來稟報道。
?“哦,有請。”徐承宗對著家丁說道。
可家丁卻一臉為難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有什麽話就直說,這裡沒有外人。”徐承宗的臉微沉說道。
“隆平侯帶了數百家丁,堵在府門之外,說要姑爺出去給他一個交代。”
“豈有此理,他張福以為自己是誰!少安稍坐,我出去看看。”徐承宗有點掛不住了。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張福這麽做和打他臉沒有區別。
“叔父還是讓我出去看看吧,畢竟是因我而起。”楚寧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可,少安可能不知道,張福從太宗朝開始,就是應天城防的主將,在應天城囂張跋扈慣了,你還是不要和他起衝突才好。”徐承宗提醒道。
“叔父放心,我相信張福不會為難我的。”楚寧說完不等徐承宗答話,向大門走去。
徐承宗見狀,隻好苦笑著跟了出去。他對楚寧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尤其是徐浦從京城回來之後,更是把楚寧形容成了大明第一權臣。
可這裡是應天!
自從朱棣遷都京城之後,張家就是朱棣留在應天的一顆釘子,一隻眼睛,就是盯著像他們家這種,曾經支持過建文帝的人。
所以徐家在應天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尤其是對張家,更是多有忍讓。
當初徐又蕊去京城,也有躲避張瑋的意思。
徐承宗已經知道,在揚州楚寧把張福家的獨苗張瑋給抓了,就連前去要人的張祿都沒能逃出楚寧的手中。
這下算是把應天的土皇帝得罪慘了。原本徐承宗準備跟張福賠個不是,在想辦法讓楚寧把人放了,想必張福也不會太糾纏。
現在楚寧出去,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這下和張福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楚寧倒是一拍屁股走人了,可他們徐家就要做好和張福之間的爭鬥了。
徐承宗想到這滿心苦水,可再怎麽樣也不能在楚寧面前露出一絲怯色來。
“趕緊讓楚寧出來,不然老子就打進去自己動手了!”張福拿著馬鞭指著魏國公府,不停地叫囂道。
“隆平侯在我府門前如此大吵大鬧,是不是有失體統啊。”徐承宗站在府門前說道。
“徐承宗,少在老子面前裝大尾巴狼,現在把家裡的掌上明珠,送給一個幸進的山野村夫,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是不是。
你他娘的少廢話,趕緊把瑋兒叔侄恭恭敬敬送出來,再把那個楚寧綁到老子面前,不然,哎喲”張福說的正起勁的時候,突然慘叫一聲。
“是誰!”張福捂著肚子緩緩起身,惡狠狠地說道。
可他剛剛說完,就感覺到脖子處一股涼意傳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已經架在他的肩膀之上了。
張福甚至能感覺鋼刀已經刺破了他的脖子。
果然一縷鮮紅的血液,順著刀身緩緩流下,張福想要怒斥,可終究還是沒有敢出聲。
“我還真是長見識了,在這應天城,竟然有人公然召集數百惡奴,衝擊大明魏國公府!”楚寧緩緩走到張福跟前,一臉不屑地看著張福說道。
“胡說,這些都是應天府的守軍,那裡有什麽惡奴!”張福不傻,如果他不反駁,到時候有禦史彈劾他私蓄家兵,那就慘了。
雖然他們家也算是皇帝的嫡系,但畢竟已經過去三代皇帝了,和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淡了,所以他才不遺余力地支持張瑋追求徐又蕊。
就是想著能和這個大名勳貴第一家的徐家,應天絕對的土著勳貴結成連理,作為張家繼續發展的依靠。
沒想到事與願違,徐又蕊服喪期間跑去了京城,更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將徐又蕊,指婚給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鄉下小子!
現在這個鄉下小子竟然將自己的寶貝疙瘩張瑋給囚禁起來,就連自己的弟弟,南京城錦衣衛千戶張祿一並給抓了!
這簡直就是在他張家臉上來回扇耳光,這下張福再也忍不了了,他跑到應天的五軍都督府,點齊五百軍士,來到魏國公府,就是要給楚寧一個下馬威。
順便將張祿父子解救出去。
不過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楚寧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這種情形!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不知道這群軍士大白天跑到這來是幹嘛的?”楚寧明知故問道。
“這是我五軍都督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操心。”張福昂著頭說道。
“可以,楚某本來就是遠道而來,當然不能過問,楚鐵放開他。”
楚寧說完,整個場地都安靜了,除了楚鐵收刀走回到楚寧身邊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響了。
徐承宗愣愣地看著楚寧主仆二人,不知道這倆人在搞什麽,難道沒看到張福身後好幾百人嗎!
好不容易出其不意製住了張福,算是掌控了局勢,竟然就這麽說放就放了!
張福更是吃驚,心裡不停嘀咕,這是不是楚寧?如果是楚寧,那他是不是傻子?
可張福也算反應不慢,楚鐵回到楚寧身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推到士兵保護范圍。
這時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從脖子傳來。
“姓楚的,趕緊把瑋兒父子送出來,不然休怪我無情了!”張福回到自己這邊,立馬就硬氣十足。
“哦?你這算什麽?恩將仇報嗎?”楚寧看著張福說道。
“哼,不要廢話,不然休怪我動手了。”
“好啊,去把那對父子帶來。”楚寧說完,有衛士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張祿張瑋父子就來到府門前,張祿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張祿看樣子倒是沒有受刑,不過萎靡的樣子,看著就不正常。
“瑋兒!”張福看到張瑋的第一眼,和當初張祿的反應一模一樣,都是憤怒地看向楚寧。
如果那怒火能化成實質的話,那現在楚寧已經被燒成灰了。
楚寧倒是一臉無所謂,竟然優哉遊哉地坐在護衛搬來的椅子上。
張祿父子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仿佛沒聽到張福的怒吼聲,兩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楚寧,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看見家長一樣。
“張福來接你們了。”楚寧指了指張福,對張祿父子說道。
張祿父子這才緩緩轉頭看了一眼張福,然後同時轉頭看著楚寧,仿佛不認識張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