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按察使司的衙門,此時各處抓捕的人都陸續返回了。
可楚寧臉上卻看不到一點高興的樣子,甚至隨著被抓捕人的名單不斷送過來,楚寧的臉色愈加難看了。
“師公,怎麽了?”朱見深小心地問道。
“該來的總是會來啊!”楚寧沒有回大朱見深,而是將身子靠在椅子上,無奈地說道。
“侯爺!”柯潛興奮地走了進來。
這次柯潛算是知道什麽叫謀定而後動了。
楚寧這次布局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一步一步環環相扣,期間的各種操作簡直妙到毫巔,柯潛自問如果自己是張洪,也不能好到哪去。
“說吧,跑了幾個。”楚寧絲毫沒有柯潛那種興奮。
“名單上的三百七十五家士紳,應天的二十七家隻跑了鄭淮和鄭晨良,其他各地的士紳,倒是有不少漏網之魚,總共抓捕到了包括張純在內的兩百一十二家!”
柯潛極其興奮地說道。
這也難怪,這次幾乎是將江南地區有影響力的士紳一鍋端了,剩下的一百六十三家,除了鄭淮等少數人外,其他的好多都不在應天。
這樣看來,楚寧的安排的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可柯潛說完之後就發覺楚寧的情緒不對,他也慢慢冷靜下來。
“給張懋和陳懷傳話,準備開戰!”楚寧豁然起身說道。
楚寧說完,不論是朱見深,還是柯潛,都一臉驚訝地看著楚寧。
‘開戰?’和誰開戰?那些士紳難道還真的敢造反不成!
可看著楚寧一臉堅定的表情,他們知道,楚寧這麽說不是空穴來風,那就是說,江南真的要有一場大戰了!
難道鄭淮他們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勢力存在?
不能啊,這些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充其量也就是雇傭些江湖幫派,或者海盜搞搞暗殺,怎麽可能會造反呢!
別說現在應天所有的軍隊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就算是和他們有些聯系的軍官、士兵,也不可能造反啊,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嗎!
應天城裡城外,都充斥著大量的新軍,這些人戰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們也不會犯傻跟著那些士紳造反,畢竟這些新兵絕大多數都是變法的受益者。
支持楚寧還來不及呢,有怎麽會造反呢?
楚寧並沒有解釋,而是站在那開始寫奏折。
朱見深湊到近前一看,登時嚇了一跳,楚寧寫的不是請功的折子,準確的說不是給自己請功的折子。
楚寧在奏折中把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誇了一遍,只是後邊就事請罪!
是的,就是請罪!
這是朱見深懂事以來第一次看到楚寧的請罪折子,要知道就算當初楚寧被全天下官員彈劾的時候,楚寧都沒有按照朝廷慣例上請罪的折子!
現在楚寧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不說別的,就那一份所謂的盟約,就能把那些官員的嘴全都堵上,況且今年秋賦雖然沒有收完,可就是這些收上來的數額就已經超過之前歷年了。
說明變法是成功的,那既能堵上天下官員的嘴,又有這麽高的稅收,還有什麽問題呢?
不過楚寧既然這麽嚴肅地說他們也知道肯定不是假的。
楚寧此時已經站起身,邁步走了出去。他來到了關押官員們的地方,此時官員們也已經平靜了下來,他們沒有吵鬧,而是靜靜地坐著。
見到楚寧進來,一個大臣站起身走到楚寧跟前,“鎮海侯,下官應天吏部尚書耿裕有禮了。”
“嗯。”楚寧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之中,對耿裕的禮拜並沒有作出什麽回應。
“鎮海侯好大的官威啊!”一個官員站起身攔住楚寧高聲說道。
“啪!”不出所料,楚寧抬手給了那人一記耳光,然後徑直走到大廳正中的位置坐下。
而原本在這裡的官員都趕緊躲開,生怕把楚寧惹怒了。不過還有許多官員對著楚寧怒目而視。
“楚寧!你不要太過囂張,我等是被張洪邀請而去,根本不知道其有如此狼子野心,在座都是大明的忠臣,你難道想興大獄不成!”那個被打的官員,怒氣衝衝地說道。
是的,這些官員在被管道這裡之後,也慢慢冷靜下來,雖然張洪那個什麽狗屁盟約,但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去張洪那完全是出於公事。
並且大家不知道張洪的陰謀,不是誰都像楚寧那樣,有錦衣衛的消息來源,何況這不是一兩個,或者即使個,這裡關著的可是應天六部各司幾乎全部的主要官員,幾百人啊!
這些人肯定不會造反,大家互相為證,也可以證明自己根本沒有參與,甚至不知道張洪的所作所為!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怕了,他們倒是有些高興,既然自己是清白的,那楚寧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們關押到這裡,就是師出無名。
原本大家彈劾楚寧還都有些牽強,可這麽以來,自己就是絕對佔理的一方,還有比囚禁朝廷命官更囂張的罪名嗎,這可不是洪武、永樂朝!
他們現在信心十足,就算楚寧出面道歉賠罪,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楚寧,畢竟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此次變法的‘受害者’,剩下的也即將成為變法的‘受害者。
誰都知道,江南變法一旦成功,那必將會推行天下,到時候所有的官員、士紳都將將受到影響。
因此,在想通之後,這些官員就不再慌張,反而有些小激動,看來推翻楚寧變法的眾人,即將由他們這些‘賦閑’的官員完成了!
到時候,在座的眾人都將迎來一個全新的局面,仕途液晶重新煥發新機!
原本大家是推薦穩重的耿裕出面,畢竟耿裕為人謙和,性情沉穩,不會因為過於激動出現什麽差池,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耿裕是在座官員中職位最高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楚寧進來之後,並沒有他們想象的誠惶誠恐,反而一如既往地囂張跋扈,這就惹惱了許多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