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童貫可不敢將心中所想說出來，若是叫徽宗趙佶聽了，還不怪罪自己？

  “回稟陛下，這梁山債券，其實就是梁山賊子為了籌措軍費，廣泛向軍內和軍外募集資金的一種債券，這種債券，分為短期、中期和長期三種，兌現的期限越長，利率越高……”

  童貫將梁山債券的情況，大致向徽宗趙佶說了。

  “原來如此。”徽宗趙佶恍然點了點頭。

  忽地，他心中一動，然後對童貫道：“是了，童愛卿，目前咱們國庫資費緊張，能否也采取這種辦法，發行債券？”

  “這……這……”

  童貫頓時支支吾吾。

  他雖為官不仁，卻也非是草包，這梁山債券好歸好，只怕朝廷效仿不來。

  “童愛卿，有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徽宗趙佶有些不爽地道。

  童貫這才硬著頭皮道：“回稟陛下，這債券，咱們朝廷也不是不可以發行，但微臣只怕……”

  “只怕甚麽？”徽宗趙佶追問，臉上頗有些不耐煩。

  “只怕咱們無法兌現啊。”童貫無奈回答道。

  “無法兌現？這怎地可能？朕乃大宋天子，富甲四海，豈會無法兌現？”徽宗趙佶費解地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這梁山債券，是梁山軍為了募集軍費，才發行的債券，之所以在梁山軍裡發行得通，主要是利率高，而且梁山軍連戰皆捷，從無敗績，加上兌現及時，漸漸在不少百姓之中形成了極好的公信力……”

  頓了頓，童貫繼續道：“反觀咱們朝廷軍馬，連戰皆敗，若是發行這種債券，估計也沒多少人敢來買啊。”

  聞言，徽宗趙佶長歎一聲，一時無言。

  見他臉色不怎麽好看，童貫又陪著小心，繼續說了下去：“另外，陛下，據臣所知，咱們整個濟州之所以陷落在梁山軍手裡，就是濟州不少人，都偷偷買了這種債券。為了獲取高額的利息回報，他們都想著梁山軍獲勝，甚至不少人暗中勾結梁山軍，還給梁山軍傳遞情報和消息……”

  “什麽？竟有此事？”徽宗趙佶勃然大怒，“這幫禍國殃民的蛀蟲，竟敢為了點蠅頭小利，與梁山賊子勾結？”

  “陛下，事實便是如此。”童貫道。

  太師蔡京附和道：“陛下，以老臣之見，這梁山債券不可不防，若是在咱們大宋境內流傳開來，只怕很多百姓為了蠅頭小利，都跑去買梁山債券，這無異於資敵啊！”

  徽宗趙佶臉上怒容顯現，道：“禁，一定要禁，一旦查出有誰膽敢買這種梁山債券的人，一律嚴辦懲處。童愛卿，你乃樞密院負責人，此事便由你去督查。”

  “是，陛下。”

  童貫當即昂然道，隨後，他又沉聲道：“不過，眼下北京大名府陷落於梁山賊子之手，咱們當務之急，是得盡快拿出收復北京大名府的章程。”

  徽宗趙佶聞言，心情漸漸平複下來，道：“童愛卿所言極是。”

  隨後，他掃了朝堂之中所有大臣一眼，道：“列位愛卿，關於收復北京大名府，你們有何計較？”

  眾大臣面面相覷，無人敢應聲。

  想想也是，前番日子，朝廷從各地抽調兵馬，前往濟州圍剿梁山賊軍，結果無一不是慘敗，今次，朝廷又從各路州府抽調了總計二十萬人馬，幾乎是將各路州府的守備力量掏空了，如今，北京大名府及其周邊的近十萬重兵，又被梁山軍擊敗，這一時之間，得從哪裡調集兵力去收復北京大名府？

  見狀，徽宗趙佶越發惱怒，道：“一個個都啞巴了？爾等食君之祿，當行忠君之事，一到關鍵時候，總是裝聾作啞，爾等還有何顏面侍立於朝堂之上？”

  一番怒斥下來，眾朝臣無不羞赧低頭。

  徽宗趙佶見狀，越發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諫議大夫趙振開口道：“啟奏陛下，不若派人傳旨給高太尉，著他立刻揮師北上，直搗北京大名府，還請陛下決斷。”

  徽宗趙佶聞言，點了點頭，道：“趙愛卿說得在理，也罷，朕這便下旨，令高太尉……”

  話還沒說完，童貫忽然大聲道：“陛下，不妥。”

  徽宗趙佶一怔，道：“童愛卿，為何不妥？”

  “陛下，高太尉領軍二十萬，如今已在濟州周邊州府排兵布陣好了，咱們若是一紙調令過去，讓他揮師北上，豈不打亂了他的部署？”童貫正色道。

  徽宗趙佶點點頭，道：“說的也在理，可如今，朕若要調集兵馬去收復北京大名府，一時半會從何處抽調？總不能將守禦京師的五十萬禁軍，抽去收復北京大名府吧？一旦叫遼國知曉，一旦興軍趁虛而入，京師豈不危矣？”

  童貫道：“陛下，微臣近些日子一來，一直在研究梁山軍，從中摸索出了一些規律。”

  “什麽規律？童愛卿，快說來聽聽。”徽宗趙佶感興趣地道。

  “在梁山軍中，有一種說法，那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據說此語，還是出自梁山賊子武大之口呢！”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徽宗趙佶有些費解，“此言何意？”

  “陛下，此言的意思便是，無論我們朝廷大軍如何行動，他們梁山軍均不予理會，而是按照他們的思路行軍打仗。”

  頓了頓，童貫繼續道：“陛下，比如此次梁山軍空運兵力，突然到北京大名府，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以微臣來看，這梁山軍之所以出此計策，無非是咱們朝廷二十萬大軍，經張叔夜重新整軍訓練後，令其非常頭疼，是以避實擊虛，有意一舉拿下北京大名府，從而迫使朝廷將高太尉的二十萬兵馬調走。”

  “有道理，有道理！”徽宗趙佶接著又道，“那依童愛卿的意思，該當如何？”

  “陛下，微臣方才說了，這梁山賊子的目的，乃是想要將高太尉的二十萬人馬調走，那咱們偏不如他所願。”童貫哼了一聲，“一句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那梁山水泊乃是他們根基所在，如今，梁山賊軍少了兩萬人馬，說明梁山巢穴兵力有限，若咱們催令高太尉進兵，一舉搗毀其巢穴，豈不是好？”

  一席話下來，徽宗趙佶眼睛大亮：“妙哉，妙哉！”

  說到這，他當即起草詔書，然後喝道：“來人，速速將此詔書八百裡快馬送去高太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