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程知府派信使來了,董平不敢怠慢,當即吩咐:“快,快請信使進來。”
很快,信使進來,隨後跪拜行禮,接著將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董平接過書信,瞅了那信使一眼,隻覺有些眼生,忍不住問道:“府衙的人,我都認識,怎地唯獨未曾見過你?”
那信使道:“董都監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並非府衙中人,小人乃是安山鎮的人。”
董平不由得起疑。
想想也是,方才他被法華寺兩個賊禿欺騙,累得三千人馬盡數折在曾頭市裡,他吃了教訓,更不敢輕信人言。
念及此,他當即道:“那倒是奇了怪了,你安山鎮的人,如何替知府大人送信的?”
那信使倒也不慌,神色如常地道:“董都監大人有所不知,本來知府大人是派了府衙的信使送信,不料,此人途經安山鎮時,被一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強賊襲擊,此人拚死逃跑,躲進了咱們安山鎮,進了我家裡,並委托我送來此信。”
聞言,董平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其不像是說謊,漸漸疑心稍減。
隨後,他又檢查了一番信件,只見上面果是東平府的公文信件,連封印都有。
接著,他拆開信,卻見書信的字跡也確實是程知府的,這才疑心進去。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程知府在信中並沒有責怪他獨斷專行攻打曾頭市,反而讚他勇武過人,懂得抓住戰機,而且一口一個賢婿地稱呼,看得董平心裡一陣飄飄然,原本的忐忑之心盡去。
原來,董平早就心儀程知府年輕貌美的女兒,趁著自己尚未娶妻,便累累使人去求親,可程知府乃是文官,素來就瞧不上他這個武夫,一直沒有同意。
是以,此次程知府送來的這信中,一口一個賢婿,自然不免讓董平心中歡喜。
“既然是我未來丈人讓我安心攻打曾頭市,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董平臉上露出笑容,然後看向那信使,道:“好了,此間沒你事了,回去托我話,帶給我那未來丈人,不拿下曾頭市,我董平絕不收兵。”
“是。”那信使轉身便走。
不料,他剛到大帳門口,董平忽然想起一事,道:“是了,此番出征之時,未曾帶足糧草,你回去後,請求我那丈人,速速調撥糧草來。”
“是。”
那信使一走,旁邊親衛忽然再次提醒道:“董都監大人,此事頗有些蹊蹺。”
“為何蹊蹺?”董平一怔。
“這封信來的不是時候。”親衛解釋道。
“為何不是時候?”董平不解。
“按理說,早上的時候,咱們派回了信使,以東平府與此地的距離,知府早應當派信使來了才對啊!”
“方才你沒聽那人說麽?知府相公早已派了信使,可中途遭遇強人襲擊,這才不得不多躲入安山鎮,估計他一時傷重,未曾醒來,醒來後,才讓剛才那人來送信,是以有些晚了。”
“這倒也是。”親衛點了點頭,但馬上,他又接著道,“不過,就算如此,還有蹊蹺處。”
“哪裡蹊蹺?”董平反問。
親衛本想說,知府壓根就沒看上他這個武夫,更不可能在書信中直呼其賢婿,但又怕傷他顏面,是以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且問你,到底哪裡蹊蹺了?”董平有些不耐煩。
見董平逼問,親衛隻得略過此緣由,道:“董都監大人,想必您也知曉知府大人的脾性,誰若違背了他的意思,定要責罰,按照董都監大人與知府相公昨日出征時所商議方案,若是遇阻,務要早些撤兵回東平府,可如今,董都監大人卻沒有及時撤兵回去,而知府大人非但不怪罪,反而鼓勵董都監大人繼續對曾頭市動兵,這不蹊蹺麽?”
聞言,董平點了點頭,覺得有些在理,但馬上,他又被那封書信的內容迷惑,道:“你所言倒也有理,不過,這封書信上,一字一句,都是知府相公所寫,還有這信上的印章,也分明是知府大印,如何假得了?”
親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他也懷疑這封信是造假,但是,字跡和印章都要造假,談何容易?
見親衛無話可說,董平索性不去想此事了,道:“罷了,罷了,休要去想這些了,總而言之,不拿下曾頭市,爺是不會罷休的。”
說完,他霍地起身,大聲道:“去,拿本都監的雙槍來,本都監要親自督戰,爭取早些拿下曾頭市。”
……
與此同時。
一軍士策馬出現在東平府的東城門口,大聲叫嚷道:“速速打開城門,緊急戰報!”
由於東平府城內兵力空虛,兼之董平又沒有如約率軍歸來,知府程萬裡心急如焚,為防范東平府周邊的賊寇進犯,是以今夜他親自守在東城門。
天色昏暗,看不清城外情況。
程知府是個小心謹慎之人,當即道:“城下的信使聽著,吾乃東平府知府,本知府馬上命人垂下吊籃,你將書信放在吊籃裡便是了。”
那信使倒也沒當場抱怨,道:“聽憑知府大人吩咐。”
不多時,吊籃從城牆上垂下。
那信使隨即將書信放進吊籃。
很快,吊籃給城牆上守兵提了上去,裡面的書信,也遞給了程知府。
程知府拆開信,掃了一眼信中內容,不由得大怒。
“好你個董平,吃了敗仗,折了三千人馬,竟然還敢派人回來求撥糧草,真是豈有此理?”
程知府說完,一把將書信撕了個稀巴爛,然後衝城樓下的信使喝道:“兀那信使,聽好了,回去告知董平那廝,速速回軍,否則,軍法從事。”
“是。”那信使匆匆去了,漸漸消失於夜色中。
只是程知府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信使一回到安山鎮,便與鎮外一夥人搭上了線。
原來,這夥人正是先前被史文恭派出來的荊梁和杜文遠的那五十騎。
而這位信使,還有先前被派去曾頭市的信使,都是荊梁和杜文遠受武大之命,為離間程知府和董平的所派的人。
“哈哈,這下好了,接下來有得好戲看咯。”荊梁笑道。
杜文遠附和笑道:“真有點期待這一幕早點到來啊。”
“放心吧,杜兄,估計明天咱們就看到他們狗咬狗了。”荊梁笑了笑,忽地面容一正,“不過,咱們不能掉以輕心,若是他們再另派信使,咱們務必要截下來。”
“放心吧,只要有人敢從這條路上過,沒說的,咱一律攔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