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更心中一沉。
這中年太醫,上次在朱雀大街演示輸血救人,倒是見過。
名叫陳濟,正是孫思邈的弟子之一。
卻見小翠,更急得臉蛋煞白,聲音哽咽,“楊公子,奴婢……奴婢也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自從上次,楊公子大婚,迎娶清河公主與盧國公之女……”
“公主就一直鬱鬱寡歡,茶飯不思,奴婢就再沒見她笑過。甚至好幾次,都見她一個人偷偷在房裡哭。”
“而且這一個多月來,都病好幾次了!這一次,都兩三天了,藥也吃過兩劑了,可還是高燒不退!”
“剛才,都已燒得迷迷糊糊。所以奴婢,也只能請陳太醫,再去看看!”
說著說著,淚水更不停向外滾。
刹那間,楊辰臉色更難看了。
扭頭望向陳濟,沒想到,卻將他嚇得夠嗆。
這位年輕師叔,可是出了名的暴力狂啊!而且關於他的腦疾癔症,也不知恩師上次登門診治,給他開藥沒有、治療效果如何!
頓時趕緊一躬身,戰戰兢兢,“師叔,公主殿下的病,因為感染風寒,體虛經絡不暢所致……”
“可實則,卻是長期憂傷過度,心氣鬱結!”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治,師侄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開些驅寒退燒的藥物!”
程水嵐也是心中一緊。
雖然也不知,幾人所說的,是哪位公主。
可看著身邊夫君那滿面緊張之色,卻也隻感覺一陣莫名的失落。
盡管如此,還是幾分擔憂善解人意地沉吟道,“楊……夫君,要不你去看看吧。”
“我先回國公府,家父那裡,我自會跟他解釋!”
然而,楊辰卻是一臉無奈苦笑。
可略微沉思,也隻得點了點頭。
三人自然很快,便到達長樂公主府。
而在小翠的帶領下,進入後院內室,楊辰卻又是一愣。
只見眼前,一張精致華麗的床榻。
撩開那垂著的薄如蟬翼的淡粉色輕紗,便見李麗質正安靜臥在榻上。
著一套潔白內衫,躺在被子下,一頭烏黑長發隨意飄灑。
可此時,卻哪還有幾月前所見,那眾星拱月般的光彩照人?
那圓圓的鵝蛋臉,似乎削瘦了太多,蒼白得毫無血色。
身子明顯虛弱乏力,昏昏欲睡神色恍惚。
頃刻間,只看得楊辰心中一陣莫名酸楚。
迫不及待伸手覆在她額頭,又在臉蛋與脖子上摸了摸,果然滾燙得嚇人。
頓時,卻又將身後跟進來的陳濟,嚇得額頭直冒冷汗,“咳,師叔,使不得,使不得……”
要知道,這可是堂堂皇室公主,千金之軀啊。
雖說醫不避諱,可按規矩,給公主或嬪妃診治,也從來都是隔著紗簾小心翼翼把脈,而師父孫神醫,更是懸絲診脈的手法。
結果這師叔倒好,直接上手摸。
盡管師叔,如今已貴為駙馬,可也不是這長樂公主的駙馬啊,這依然是大不敬之罪啊!
楊辰頓時氣得夠嗆,卻也懶得搭理他。
轉過頭,卻見李麗質明顯被驚動,已幽幽醒來。
只看他一眼,嬌軀猛地一顫。
一雙美目幽幽凝視著他,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陳濟倒是趕緊躬身施禮,小心翼翼請了脈。
不一會兒功夫,開好藥方,交給小翠,然後便匆匆離開。
小翠也自然迫不及待,退了出去。
於是很快,內室中便只剩下兩人。
隻不知不覺,周圍氣氛似乎總顯得有些詭異。
可此時,楊辰又何嘗不是頭疼得厲害?
徑直在塌前坐下,怔怔望著面前這小妞,還真不知該說點什麽。
又開始使勁拽胸前大金鏈子,半晌,才訕訕憋出一句,“咳,殿……”
可刹那間,話未出口,卻見李麗質,一聲嬌斥,“不準叫殿下!也不準行禮!”
鼓著腮幫,幾分刁蠻氣呼呼瞪著他。
雖氣色依然虛弱,可明顯因為他的到來,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讓他頓時印堂漆黑,閉上嘴不說話了。
然而,李麗質卻又“噗嗤”一聲。
嬌軀縮在被窩裡,美目流轉,望著他。
幾分俏皮,音若風鈴,“記得大當家當日,不是還在我面前,自稱與長樂公主關系匪淺親若兄妹,經常一起吟詩作賦暢談人生……”
“不是還說什麽,與長樂公主偶然相識的時候,我還不知在哪玩泥巴嗎?”
“怎麽?本公主就在你面前,反倒不說話了?”
“知不知道,當時你跟我義正言辭說這些的時候,本公主自己都懵了!”
“噗……”刹那,楊辰一口口水噴出來。
這小妞,老子當初的糗事,還提它作甚哪?
羞死個人了!
可沒想到,眼見他這副吃癟的模樣,這婆娘反倒更得意了。
也不說話,就開始咯咯地笑。
那叫一個眉飛色舞,一對淺淺的小酒窩,簡直囂張得很,臉上都綻放出兩朵狗尾巴花。
於是乎,楊辰更哭笑不得了。
只是沒好氣瞪著她,臉色漆黑。
盡管如此,還是微微俯身,替她將被子向上扯了扯,為她蓋好!
這婆娘,都病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
不過還好,不一會兒,小翠倒是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只看了一眼兩人,卻又迅速退了出去。
楊辰也隻得黑著臉,想要將她攙扶著坐起來,“把藥喝了!”
可接下來的情形,卻更讓他欲哭無淚了。
只見這婆娘,卻根本不願坐起來,隻一雙小手抓著被子,露一顆腦袋在外面。
氣呼呼一撇嘴,使小性子,“不喝!”
卻又眼珠子咕嚕一轉,“除非,你喂我!就像當初在山上,你喂我吃紅薯那樣……”
“你……”頃刻,楊辰被氣得夠嗆。
臉色黑得發紫,沒好氣瞪著她,左眼皮突突地跳。
可半晌,卻也隻得老實巴交端起那碗藥!
得!你是公主,還是李世民最寵的那位,老子惹不起!
於是乎,李麗質總算滿意了。
還朝他使勁揚了揚小拳頭,小瑤鼻一皺,“哼!誰叫你以前,天天教訓本公主的……”
倒是老老實實,將他吹涼一點的中藥,一杓一杓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