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陽城門。
五名秦軍士兵懶懶散散,看著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人群,站在城門口處閑聊。
“你們說,這一次大秦能贏嗎?”
“不行吧,武信君趙括那麽強,天下第一名將啊,大秦在他手中吃的虧還少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武信君雖然強,但是他手下沒兵啊!聽說這一次趙軍在智邑都不到十萬人,王齕將軍手底下整整十五萬人呢。”
“那又怎麽樣?上一次武信君四萬騎兵打得燕國十幾萬人丟盔棄甲,連燕軍主將劇辛都身首異處的事情你們都忘記了?”
空氣突然安靜。
又過幾秒鍾,一名士兵不甘心的說道:“上面的大王和應候他們也不是傻瓜,總不可能打不過非要和趙國打吧?”
“你這話說的,誰能在事前知道這一場大戰是輸是贏呢?”
話題再度陷入僵局,一名士兵轉而向剛剛沒有開口的兩名同僚求援:“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兩名士兵身材頗為高大健壯,和其他人保持著明顯的距離,面色冷峻頗為沉默,在聽到了提問之後也只是隨意的哦哦幾聲,敷衍了事。
提問的士兵有些不滿:“雖然你們是新來的,但也要多多和大家交流,融入一下嘛。”
還沒等這兩名士兵回應,突然間有人驚叫了起來:“你們快看,那是什麽?”
所有人下意識的轉頭看去,隨後看到了遠處地平線上的煙塵滾滾。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之後有人不太確定的說道:“那莫非是……騎兵?”
“哪來的騎兵?”
有人淡淡的開口道:“是趙國的騎兵。”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大驚失色:“趙國騎兵?”“趙國人怎麽會跑這裡來了?”
剛剛回答的人繼續開口:“因為趙軍想要攻佔這座城池。”
眾人頓時有些混亂:“不好,快去示警!”“去通知百將他們!”
突然,一直沉默的兩名守門士兵拔出腰間長劍,直接朝著身邊的三名同僚砍去。
短短幾秒鍾時間過後,城門口處就多了三具屍體。
路過的秦國民眾頓時大亂,開始驚叫躲避。
城門處的騷亂頓時引起了城牆之上守軍的注意,一名秦國軍官帶著十幾名親衛快步奔了下來,喝道:“怎麽回事?”
迎接這名秦國軍官的是一道劍光。
軍官大驚失色,道:“殺了這兩個逆賊!”
然而下一刻,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軍官麾下的十幾名親衛之中,竟然又有幾人拔出長劍,開始殺起了秦軍的同僚。
片刻之後,軍官看著洞穿自己胸膛的長劍,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十名秦軍站在原地,每一個人的長劍劍鋒上都帶著明顯的鮮血。
最先動手的兩名秦軍士兵其中身材更加高大的那人朝著其他九人拱了拱手,道:“諸位做得很不錯,等會李牧將軍入城之後,諸位將來就是我們大趙子弟兵的一份子了。”
城外的騎兵還在不斷迫近,滾滾煙塵飛速而來,馬蹄聲已經能夠被城門口處的所有人清晰聽到。
十名秦軍內應有些緊張的握持著長劍,守衛著洞開的城門。
突然,幾十名全副武裝、看上去似乎是商隊護衛般的人衝了過來。
十名秦軍內應大吃一驚,舉起武器準備應敵。
就在此時,商隊護衛的領頭人一聲大喝:“別動手,自己人,我們都是為大趙效力的!”
一個“夜鶯”令牌被出示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領頭的秦軍內應首領長出一口氣,道:“確實是自己人,大家一起守住城池!”
涇陽城的麻痹大意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直到趙軍大隊衝到距離城門只有不到四五裡的地方時,城門處依舊還是沒有別人出現,被這幾十名內應牢牢佔據。
終於,其他地方的秦國守軍也注意到了不對,尖銳的鳴鉦警報之聲開始響起。
但為時已晚,趙軍的騎兵猶如一股旋風,從洞開的涇陽大門之中席卷而入。
涇陽官署之中,涇陽令林應聽到了警報聲,臉色頓時大變:“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警報?”
幾名幕僚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是一臉茫然。
林應心中暗叫不妙,直接衝出了房間,正打算叫人,突然一聲驚叫從外面的大街上傳來。
“趙軍進城,趙軍進城了!”
隨後是無數的驚叫,馬車傾覆的聲音,關門的聲音,摔倒慘叫的聲音,一片混亂。
林應身體一震,整個人不敢置信:“趙軍進城了?這怎麽可能?”
下一刻,林應的耳邊響起了密集無比的馬蹄聲。
林應的親衛隊長急匆匆的帶著幾十名親衛趕到,護衛住林應。
林應臉色無比難看,喝道:“你來這裡幹什麽?快去城門,看看那邊究竟是……”
砰的一聲,林應面前的涇陽官署大門被撞開,一支趙國騎兵直接衝了進來,將林應等人團團包圍。
“投降不殺,反抗者格殺勿論!”
林應看著面前的這支趙國騎兵,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整個人宛如五雷轟頂,神思無比恍惚。
這、這怎麽可能?
神思同樣恍惚的還有年輕的義渠國大王義渠勝。
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涇陽城大門,義渠勝倒抽一口涼氣:“這、這怎麽可能?我們竟然這麽順利的就衝進來了?”
這可是涇陽城啊,秦國之中排名前列的城池。
如果是義渠勝自己來的話,就算是領兵三四萬,也沒有一定能夠攻克涇陽城的把握。
突然,義渠勝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目光落在了城門處的十幾具已經秦軍屍體上,身體劇震:“這、這是……”
李牧微微一笑,對著義渠勝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這是大趙和武信君的秘密!”
義渠勝啞然良久,終於忍不住朝著李牧拱了拱手:“今日我才知道,原來趙國居然是如此的強大!”
看上去似乎風輕雲淡,就是一次普通的內應事件。
但問題在於,這些內應怎麽混入涇陽城,又是怎麽能夠取得秦軍的信任,又是怎麽能夠奪取城門的?
這一切的背後,都必須要有著強大的協調和調度能力,同時還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隱瞞過秦國官方和大部分秦國本地民眾的警覺。
別說是被義渠勝三年,就是給義渠勝十年、三十年的時間,義渠勝自問都無法做到這一步!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趙軍騎士一片喜色,朝著李牧匯報:“將軍,我們已經佔領了涇陽官署,俘虜了自涇陽令林應以下的上百名秦國官吏!”
片刻之後,李牧和義渠勝見到了心如死灰的林應。
看著面前年輕的趙國將軍,林應越發的無法理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怎麽出現在這裡的?”
李牧笑了笑,道:“我家主君讓我在這裡,所以我就來了。”
林應張大了嘴巴,良久之後才道:“是武信君讓你來的?”
李牧大笑了起來:“天下除了我家主君武信君,難道還有別人能夠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