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欒鞮禾真的話之後,東胡王的眼睛再度眯了起來。
前些年由於燕國出了一個秦開把東胡打得大敗,導致東胡人不得不放棄之前佔據的遼西回到草原東部。
但隨著這幾年燕國在和趙國的戰爭之中屢次被打敗,東胡人也屢屢侵擾燕國,開始恢復了不少元氣。
原本東胡是想要繼續進攻燕國的,但薊都之戰燕齊聯軍獲勝的消息傳來之後,東胡王立刻放棄了這個選項。
以東胡的地理位置而言,東邊的朝鮮都是崇山峻嶺不適合騎兵,北邊的西伯利亞更不必去說,南邊的燕國也動不了,那麽目光就只有投向西邊的匈奴了。
在得知了去年匈奴南下入侵趙國卻被打得大敗的消息之後,東胡王就已經蠢蠢欲動,這一次召集東胡部落會盟就是為了攻打匈奴做準備。
只不過東胡王沒想到這邊還沒出兵呢,那邊匈奴人先是爆發內亂又被趙括抄了老家,就連剛剛當上單於的欒鞮優留都完蛋了。
現在,反而是匈奴左賢王欒鞮禾真來請求東胡人幫忙“復國”了。
一想到這裡,東胡王既感覺有些好笑,又在心中暗自提起警惕。
東胡王緩緩說道:“禾真,不是本王不想幫你,趙國武信君趙括那是一等一的天下名將,本王雖然是草原上的狼王,面對他的時候也未必就有取勝的把握啊。”
東胡王的話音落下,不少東胡的貴族臉上都露出驚異的表情。
草原上的人其實是非常直接的,誰強,誰就當大王。
在這樣的風氣引領下,東胡王竟然當眾自承“未必能取勝趙括”,簡直就是自扇巴掌啊。
欒鞮禾真聞言心中暗喊不妙,連連叩首,道:“大王,趙括或許確實懂一些領兵,但他之所以能夠取勝我們匈奴,主要乃是因為我們匈奴之中出了叛徒再加上我父親沒有防備罷了。
如今趙軍獲勝,趙括必然會被勝利所陶醉,大王若是率領東胡騎兵神兵天降出現在他的面前,趙括必然不敵,還請大王明鑒啊!”
東胡王還待說話,一名年輕的東胡貴族已經騰一下站了起來,甕聲甕氣的說道:“父王,那趙國人不是前兩年才剛剛敗給燕國嗎,我們何必如此懼怕這個趙括?”
這名東胡貴族不是別人,正是東胡王的大兒子奇邪。
東胡王雙眼一瞪,對著這名東胡貴族喝道:“奇邪,你懂什麽?燕國人也配和武信君趙括相提並論?此人乃是華夏諸侯之中最強名將,本王還要好好的想想才行。”
東胡王這一發怒,其他人頓時噤若寒蟬,不再開口說話。
東胡王對著欒鞮禾真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你先下去吧,本王做出決定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的。”
欒鞮禾真無奈,隻好退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欒鞮禾真沒有得到東胡王的任何回答,這讓他十分著急,忍不住去求見東胡王,卻被拒之門外。
心灰意冷的欒鞮禾真回到營帳之中,召集眾人正準備離開東胡,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名禾真的屬下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左賢王為何不如此……”
禾真聽著聽著,目光開始亮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欒鞮禾真開始和東胡王長子奇邪有了密切的來往,在禾真的刻意逢迎之下雙方很快成為了好友。
又過幾天,在一次酒後,奇邪開始朝著禾真大吐苦水。
“父王根本就不喜歡我,他隻喜歡我的弟弟,將來的東胡王部也是由我弟弟來繼承,怕是我到時候要被發配去北海當牧民了!”
和中原華夏諸侯更喜歡嫡長子繼承製不同,草原的制度反而是幼子繼承製居多,這一點上奇邪作為東胡王長子反而沒有優勢。
禾真連連點頭,表示感同身受,然後在一番大醉之後給奇邪出了一個主意。
“奇邪王子,我們草原人什麽東西都是自己用弓箭爭取而來的,既然大王不可能把王位傳給你,那你為何不乾脆搶先下手,把這個王位真正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呢?禾真不才,願意為大王子前驅!”
奇邪聽到這句話之後大驚失色,直接拔出腰間匕首架在禾真脖頸之上,低喝道:“你瘋了,竟然想要挑撥和我父王之間的關系?”
禾真雖然生死攸關,但卻面不改色:“我以為大王子是一個想要統一草原的梟雄,沒想到我想錯了,原來大王子只是一個懦夫。”
奇邪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你就是看到父王不願意幫助你復國,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對吧?”
禾真後背全是冷汗,然而臉上表情卻強撐不變,微微一笑道:“大王子說得沒錯。但禾真想要請問一句,難道匈奴復國和大王子繼承東胡王位有任何衝突嗎?只要大王子願意幫助匈奴,匈奴人永遠都是大王子最忠誠的屬下和戰友!”
一陣沉默之後,奇邪放下匕首,露出笑容。
“禾真,本王子果然沒有看錯你,是條漢子!”
幾天之後,在東胡部落一年一度的盛會上,奇邪以進貢中原寶物為由,在禾真的幫助下派出死士刺殺了東胡王。
東胡王死後,奇邪立刻和幾個提前暗中聯絡好的部落出兵,一舉掃平忠於東胡王的勢力,並將奇邪的幾個弟弟們統統誅殺殆盡。
在血泊之中,奇邪正式接受了東胡諸部首領的朝拜,繼位成為新的東胡王。
在繼位之後,奇邪立刻宣布:“匈奴一直以來都在我東胡的庇護之下,如今匈奴有難,東胡作為宗主豈能無視?本王當起傾國之兵掃平草原上的每一個趙國騎兵,幫助匈奴復國!
武信君趙括不是自稱天下第一名將嗎?本王這就去會一會這個趙括,看看他究竟是否名副其實!”
作為奇邪繼位之後的第一戰,重要性毋庸置疑,因此奇邪幾乎是窮盡整個東胡兵力,一共組織了整整四萬騎兵,浩浩蕩蕩的朝著匈奴王庭的方向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