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投降了?”聽到許歷這番話之後,趙括和廉頗同時都是一驚。
難道樂乘居然這麽快就頂不住心理壓力,選擇全面投降?
但馬上,許歷的第二句話就讓趙括明白過來:“是的,燕軍大營之中的一萬兵馬已經完全放下武器,選擇了向我軍投降!”
趙括不由愕然,隨後釋然的笑了起來:“原來是這個投降。”
燕軍大營之中,被樂間委以重任的燕國殿後部隊最高指揮官樂展,表情十分平靜,朝著面前的趙國將軍笑道:“交出武器之後我們就可以活命了,對吧?”
趙國將軍其實也是頗為驚訝,聞言點頭道:“是的,我已經把這個消息傳回去給武信君了。武信君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你們活命是肯定沒問題的。”
樂展聞言點頭,繼續保持著笑容。
樂展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聰明的地方在於他並不僅僅是燕國樂氏的柱石,同時也和趙國樂氏保持著極為密切的聯系。
當趙國樂氏滅亡之後,樂展就已經非常清楚的明白,燕國樂氏的末日恐怕很快就要到來了。
武信君趙括是什麽人?的確,這位並不是一個像白起那樣動不動就喜歡屠殺俘虜的人,但這位同樣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
所以,當所有人還不知道燕趙戰爭爆發的時候,樂展自己就已經悄悄的做好了準備。
等到戰爭正式爆發,所有的準備也就統統都派上了用場。
就在樂展跟隨樂間從薊都出發的前一天,他悄悄的把自己的妻妾、母親和兒子送出了薊都,表面上是讓這些女人們去鄉下莊園散心,實際上卻是一路不停的直奔海邊的渡口。
早有一艘船只在渡口等著樂展的這些家人,接到人之後這艘船隻立刻起航,隨後沿著海岸線一路行駛繞過趙國的土地,最終抵達齊國膠東郡。
這一切,樂展的好兄弟、好族長、好君候樂間是完全被蒙在鼓裡的。
因此,當樂間因為殿後人選而左右為難的時候,樂展卻是看到了機會,主動請纓。
樂展是為的拚命嗎?
不。
對面是誰?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名將武信君趙括啊,拚命這種行為在武信君面前完全就是白費勁,因為根本就不可能起到任何的效果。
樂展是為的投降。
如此一來,樂展就能夠徹底離開燕國,投入趙國麾下。
考慮到樂展還帶著一萬燕軍投降,樂展相信就算自己不得個一官半職,最起碼也不會被武信君趙括殺掉。
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樂展再想辦法把齊國境內的妻小老母接到趙國,一家人就能夠繼續過上團團圓圓的生活了。
“兄長啊兄長,你莫要怪我,兄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樂展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
從前,為了官職、金錢和地位,樂展願意為了燕國而戰。
可現在,燕國大廈將傾,樂展就不願意再為燕國陪葬了。
人,終究都是自私的。
在自己一家人性命和燕國這個祖國之間,樂展十分果斷的選擇了自己的小家!
這個情況被趙括了解到了以後,先是短暫的愕然,隨後就是喜出望外。
趙括笑道:“既然燕軍大營都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那麽還等什麽呢?來人啊,傳令下去,除了留下一部分必須的人手看管俘虜之外,剩下的人全軍出擊,給我死死的抓住燕軍主力,一個都不能讓他跑了!”
原本在趙括的預計之中,單單是拿下燕軍大營可能就要好幾個時辰,真正發動追擊估計得是差不多黃昏時候的事情了。
但就連趙括自己都沒有想到燕軍的內部居然出了樂展這麽一個叛徒,直接導致趙軍幾乎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燕軍大營。
現在,燕軍最後撤退的部隊才剛剛離開不過半個時辰而已,趙軍是完全來得及追上去的!
廉頗在一旁同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有些無語。
真是奇了怪了,怎麽老夫領兵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好事,就沒有人願意主動投降呢?
廉頗並不知道,如果今天真的是他來領兵的話,樂展究竟會不會提前把家小送到齊國還是兩說呢,更別說是選擇投降了。
人的名樹的影,名聲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在很多時候能夠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在燕軍大營之中發生的這一切,自然都不可能被已經撤退的燕軍主帥樂間以及樂間麾下的燕軍主力所察覺。
樂間立於戰車之上,看著身邊無數的將士簇擁著自己飛快的朝著東北方向撤退,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愉悅感,甚至還歎了一口氣:“樂展,是兄長對不起你啊……”
樂間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戰場上來。
在樂間想來,樂展的領兵水平還是有的,最差也能夠堅持到黃昏時分。
黃昏過後馬上就入夜了,趙軍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選擇繼續追擊,只要樂間強行命令燕軍打著火把繼續撤退,壓縮一下今晚上燕軍的睡覺時間,那麽明天燕軍就能夠至少甩掉趙軍二十到三十裡地的路程。
考慮到趙括所率領的趙軍主力這一次並沒有多少趙軍騎兵,樂間覺得自己這一波逃跑應該還是比較穩的,成功的概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面對趙括這樣的對手,成功的概率在七成以上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一想到這裡,樂間的心中不免又有些自得,自言自語道:“趙括啊趙括,或許其他方面我不如你,但是這逃跑……哼,你總比不上我了吧?”
在樂間看來,趙括這家夥百戰百勝,懂什麽逃跑?
但下一刻,一名燕國軍官突然疾馳而來,用十分驚恐的表情對著樂間道:“君候,我軍後翼發現了趙軍兵馬的身影,他們距離我們不過兩三裡地的路程,馬上就要追上我軍後翼部隊了!”
樂間身體一晃,差點摔下了戰車。
回過神來的樂間忍不住叫了起來:“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