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回京,文武百官於洛陽城外十裡接駕。
除了大司馬段煨,京兆尹楊彪,議郎蔡邕。
其余朝臣盡皆出迎。
段煨沒能來接駕,劉協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
如今出兵入農已經到了收尾階段。
段煨親臨前線督戰,此時根本就不在洛陽。
恢復農耕,眼下是劉協最為看重的頭等國家大事。
自然馬虎不得。
至於楊彪和蔡邕的去處,劉協更是心知肚明。
從長安起駕回京的路上。
剛好碰到了奉詔趕赴長安接任太守的楊修。
從楊修口中得知,為了怕諸葛亮不辭而別。
楊彪和蔡邕這兩位還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者。
整日在剛剛修建好的茅草屋內暢談天下大勢。
當然,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諸葛亮一人在暢談。
楊彪和蔡邕隻負責附和。
暫且不說他們能否聽得懂諸葛亮在說些什麽。
即便是能聽得懂。
以楊彪和蔡邕的謀略,還不足以和諸葛亮點評天下大勢。
至於為何先前楊修會傳回沒有找到諸葛亮的訊息。
楊修沒說,劉協也沒有去深究。
反正一切事情,等見到諸葛孔明,自然會明了。
“臣賈詡,恭迎聖駕回京!”
“臣等恭迎聖駕回京!”
賈詡手持天子佩劍,即便並非位列三公。
可眼下也要跪在眾臣最前端。
沒辦法,天子佩劍,如朕親臨。
誰不要命了才會搶在賈詡前頭。
未及龍攆停穩,劉協便早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下來。
“朕與長安城外的告示,看到了此番土改規劃和新稅法令的具體章程。”
“文和處置得當,細致入微。”
“他日政令推行,朕會論功行賞。”
“眼下事務繁多,土改規劃一事,還要由你繼續負責。”
賈詡聞言,面露幾分振奮之色。
能得到這位少年天子的讚許,對於此時的賈詡來說,就是莫大的榮寵。
雖然陛下經常誇讚臣子,可自從賈詡入京以來。
不是被關進大牢,就是三觀盡毀的批鬥。
而天子的胸襟和韜略,又恰恰給了賈詡一記當頭棒喝。
與旁人相比,賈詡或許還有幾分高明。
可與眼前的天子相比,自己那點謀略,宛如熒光,微不足道。
“臣賈詡,謹遵陛下旨意!”
賈詡說著,將天子佩劍高舉過頭頂,送到劉協面前。
皇帝凱旋歸來。
象征著皇權至上的天子佩劍,自然也要上交。
古往今來,可以長期手持天子佩劍,行皇權的臣子。
恐怕除了當年的大將軍霍光,再無第二人。
“朕親征潼關這些時日,朝中可有什麽大事?”
越過賈詡,劉協將目光轉向身後的群臣。
臨行之前,劉協曾賦予了賈詡臨機專斷之權。
出征潼關,加上臨時改道長安停留兩日。
想來這些昔日的肱股之臣,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苦水,等著跟自己上奏。
“陛下!”
劉協話音剛落,群臣之中立刻閃出一個人,躬身跪地叩拜。
“臣士孫瑞有事啟奏。”
果不其然!
劉協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從王允那貨被自己罷官免職之後。
如今朝堂之上,也就還剩下士孫瑞這一個元老級的老臣了。
“大司農有何事?”
士孫瑞斜眼瞥向一旁的賈詡。
目光之中盡是不憤之色。
“啟奏陛下!”
“三天前,冀州牧韓馥上奏,表請加封原渤海太守,祁鄉侯袁紹為冀州牧。”
“臣以為,此事是關乎封疆大吏更替的軍政大事。”
“封疆大吏,應當由陛下任免,而非臣子表舉。”
“此等大事,應當奏請陛下,以聽聖裁。”
“可身為廷尉的賈詡,竟然以天子佩劍和陛下賦予的臨機專斷之權。”
“直接準了韓馥的表奏。”
士孫瑞說著,一張老臉早已經因憤怒而漲紅。
聖駕離京這些時日。
其他事,賈詡也從未過問。
即便有天子賦予的特殊權利。
但這賈詡還算行事規矩,從不干涉眾臣的分內工作。
士孫瑞本以為陛下慧眼識才,破格提拔了賈詡,也算得上適才所用!
可令士孫瑞萬萬沒想到的是。
賈詡這個孫子,小事不過問,卻專門插手大事。
不管則已,這一管,就直接把天捅了個窟窿!
韓馥的奏表,賈詡不顧群臣的反對,執意準了韓馥奏請加封袁紹為冀州牧。
這一下可徹底激怒了群臣。
奈何賈詡有天子佩劍在手,又有陛下臨行前賦予的臨機專斷之權。
即便是所有人反對,也於事無補。
這幾天,士孫瑞憋著一肚子的火,只等陛下回京,便第一時間上奏。
聽到這個消息,劉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剛剛還是滿面的和顏悅色,如今轉眼便已經是陰沉似水。
嘚瑟!
再讓你嘚瑟!
這回看你死不死!
不聽老人言,找死在眼前。
見陛下聽到自己的啟奏,瞬間臉色大變。
士孫瑞壓在心底的怒火,總算是得到了宣泄。
偷眼觀瞧一旁的賈詡,卻發現這貨非但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
反而滿臉鎮定自若。
賈詡這般有恃無恐,士孫瑞剛剛平息的怒火瞬間又奔騰起來。
賈詡總攬土地改革一事,處置得當,章程完善細致。
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本來還想著為賈詡向陛下求情。
如今看到這幅場景,士孫瑞頓時打消了為其求情的念頭。
這等恃才傲物的年輕人,是該栽幾個跟頭,漲漲教訓!
玉不琢不成器,就算是大才子人,也要歷經一番打磨,方能有所建樹。
“元直!”
就在群眾以為陛下會重責賈詡之時。
劉協突然轉身,對著身後笑而不語的徐庶問道,
“對於韓馥表奏袁紹為冀州牧,元直是如何看待?”
聽到陛下詢問,徐庶面露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連忙踏前幾步,對著劉協拱手行禮道。
“陛下心中既已有了答案,臣又何須多言呢?”
別鬧了!
冀州牧,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方諸侯,封疆大吏。
豈是一個區區韓馥說奏表誰繼任,就能作數的?
可如今的冀州,就算駁回了韓馥的奏報。
難道就真的能阻擋袁紹,入主冀州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