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劉協奮力拉扯韁繩。
胯下戰馬一聲嘶鳴,在距離那自稱馬延的敵將幾十米之外,勉強刹住了車。
馬延?
什麽鬼?
聽都沒聽過!
雖然身上有傷,可沒有絲毫名號的戰將,劉協還是沒放在眼裡。
聽到敵將自報家門,劉協努力在腦海中搜尋。
翻遍了三國歷史,也沒找到有這貨的任何記載。
既然是無名之輩,劉協也便放心不少。
恰在前方敵軍阻攔之時。
先前被自己麾下的百夫長阻攔一時的戰將,也從身後追擊上來。
“哈哈哈!”
“丞相有令,活捉劉協者,賜爵萬戶侯。”
“沒想到這天大的彩頭,竟然會落到你我兄弟手中!”
“我張顗追隨丞相多年,總算是熬出頭了.!”
從身後追擊而來的張顗,一眼瞥見擋住小皇帝去路的馬延。
生怕自己來得稍稍晚了些,錯過這一步登天的機會。
一邊大聲口出狂言,一邊趁機從側面繞行,徹底將劉協圍了起來。
這馬延與張顗,同為曹操麾下二流戰將。
雖不似曹洪徐晃那般名聲在外。
可在曹操此次西征的數百員戰將之中,也絕對算得上中上等。
尤其是張顗。
從曹操樵縣起兵征討黃巾軍,一直追隨至今。
此番西征,更是被曹操委以重任。
親率數百虎豹騎,策應呂布先鋒大軍。
剛剛一片混戰之時。
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張顗卻是親眼見證了眼前這個少年,
是如何將號稱天下無敵的呂布,誅殺的。
呂布的腦袋被砍掉的那一刻,張顗險些嚇尿。
原本對於劉協,張顗是抱著能避開就避開,堅決不與其交手的心態。
可丞相突然發出的懸賞令,還是讓張顗無法抵禦那萬戶侯的誘惑。
雖然這看上去尚有幾分書卷氣的少年,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令人難以置信。
可劉協與呂布一戰,眼下身上帶著重傷,這一點,唯有張顗心裡最清楚。
找準機會撿漏,也不是沒有可能。
馬延素來粗獷,沒有張顗那麽多花花腸子。
之所以擋住劉協去路,完全是因為巧合。
小皇帝麾下的西涼鐵騎,實在是驍勇的有點變態。
區區兩萬兵馬,竟然硬生生逼退了己方近十萬大軍的衝殺。
馬延也是剛剛拚盡全力擊潰了一小股敵軍,正準備增援其他戰場之時。
迎頭撞見了“奪路而逃”的小皇帝。
一心苦戰,甚至連呂布已經被斬殺的勁爆消息,都不曾得知。
在馬延看來,打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何須兩員戰將同時出馬?
不等張顗逼叨完,馬延手中長斧一抖,直接朝著劉協衝殺上去。
借著戰馬橫衝的力道,戰斧在半空之中,帶著勁風呼呼作響。
可僅僅從手臂彎曲的弧度來看,張顗就知道,
馬延這貨,顯然是沒把這少年放在眼裡,揮出去的戰斧,不過是八成勁力。
呂布天生神力,全力一擊,這少年尚且能接得住。
甚至還能絕地反擊。
馬延與張顗相比,不相上下。
可要與呂布相比,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武將。
這般輕敵大意,這與上去送死有何區別?
“馬延將軍,這小皇帝可不是.”
噗!
張顗話音未落。
馬延血肉模糊的半顆腦袋,便迎面飛了回來。
腦漿與腥臭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濺了張顗一臉。
張顗甚至都沒看清劉協到底是如何躲過馬延劈砍出去的戰斧。
就在馬延的身軀轟然栽落馬下的刹那。
劉協借著戰馬衝殺的余力,早已經衝到張顗身前。
青釭劍寒光一閃,劃破長空。
張顗大驚失色,幾乎本能地將手中的大刀橫在身前格擋。
可那青釭劍,削鐵如泥。
張顗手中的大刀,哪裡擋得住劉協奮力一擊?
噗!
又是一記撕裂的悶哼。
連同張顗的老腰,連同那柄橫在身前的大刀。
被劉協借助戰馬飛衝的力道,攔腰斬斷。
“捉住他!”
“丞相有令,活捉劉協者,賜爵萬戶侯,不論出身!”
“他身上有傷,一起上!”
“兩萬西涼騎兵,已經被分割圍困在長阪坡各處。”
“為了自己活命,丟棄所有將士。”
“今日他劉協,必定要背負全軍覆沒的罵名!”
本以為一擊斬殺敵軍兩員大將,足以嚇退擋住去路的數千兵馬。
可劉協還是低估了萬戶侯對於將士們到底具有何等的誘惑。
哪怕是冒著搭上性命的巨大風險。
劉協無奈地泛起一抹苦笑。
這曹操平日裡到底有多摳門?
萬戶侯而已
值得你們這樣拚命?
老子這兩年,可是封了不知道多少個侯爵了。
再說,朕這顆腦袋,在他曹操眼裡,就值一個萬戶侯?
劉協的目光,轉向身後。
為了給自己爭取到逃出生天的機會,所部將士,不顧性命,用身軀做肉盾。
硬生生將戰場向前推出千米。
鮮血幾乎染紅了長阪坡的每一寸土地。
可饒是如此,自己還是無法殺出重圍。
眼看著從四面八方飛奔而來的大軍,徹底將通往前方密林的道路阻斷。
一股莫名的怒火,突然湧上心頭。
劉協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可以任人背地裡暗罵自己是個暴君。
可背負丟棄將士獨活的罵名,不符合劉協骨子裡軍人該有的氣節。
既然不讓老子逃出去,那就索性殺個痛快!
手中韁繩奮力一拉,戰馬回身飛奔。
朝著另一側,亂成一鍋粥的混戰陣營,衝殺而去。
鋼鐵一般的意志,足以讓人忘記身軀的疼痛。
劉協手持青釭劍,殺入重圍。
沿著長阪坡縱深十余裡。
一路衝殺。
遇人就砍,遇將斬殺。
在一名戰死的兵丁手中抓過刻著明黃“漢”字的大旗,綁在腰間,背在身後。
從一個小戰場,殺到另一個小戰場。
“漢”字大旗所過之處,徹底激發了西涼將士不畏生死絕地拚命的血性。
七進七出之間,劉協引以為豪的黃金戰甲,早已經殘破不堪。
甚至刻意用來護住心口的護心鏡,也赫然出現幾道裂痕。
那是在斬殺敵將焦觸和張南之時,受到的重創。
可那面被劉協背在身後的戰旗,
從未曾倒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