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如墨的夜空中。
衝天的火光忽然騰空而起。
映紅了半邊夜空。
好似傍晚時分天邊出現的火燒雲!
遠在上百裡開外的恆山營地內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火光衝天的第一時間。
許攸便腳步匆忙的走到袁紹的大帳之外。
站在帳外急促的呼喊道:
“主公醒醒!主公快醒醒啊!烏巢方向起火了!請主公火速派兵救援!”
原本睡的正香的袁紹是不想搭理許攸的。
他正在美夢中和自己家裡最漂亮的那個小妾恩恩愛愛呢。
可是聽到“烏巢起火”這四個字。
袁紹“騰”的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來不及穿上鞋子。
光著腳就跑出了中軍大帳。
抬頭向烏巢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嘛。
那衝天的火光隔著大老遠仍是依稀可見!
審配焦急的說道:
“主公!烏巢乃是我軍糧草囤積之重地,絕對不容有失啊!還請主公速發援兵吧!”
最先到來的許攸和審配站到了同一戰線:
“是啊主公!大火如此之旺盛,顯然烏巢的火並不小!還請主公速速發兵前往支援!”
其他趕來的文武眾人也在極力勸說著袁紹。
三大派系的人保持統一步調。
是極為不尋常的事情。
可見人們對救援烏巢糧草有多麽重視了。
或許現在派兵過去狂趕上百裡路已經來不及了。
但糧草至關重要。
能救下多少是多少啊!
總比一粒糧食都剩不下要強的多吧?
沒有了糧食。
讓十余萬冀州軍餓著肚子和楊家將拚命嗎?
袁紹光著腳站在中軍大帳之前。
對眾人的勸說充耳不聞。
反倒擺動著雙手忽發奇想:
“不!不不不!烏巢已經起火,救援肯定是來不及了,倒不如趁夜去襲擊楊鋒的真定城!咱們看重烏巢,楊鋒一定也很看重烏巢!”
“說不定為了火燒烏巢,他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前往!很有可能真定現在就是一座空城,正是我軍拿下真定、擒殺楊鋒的大好機會!”
袁紹的一番言語。
直接把在場的數十個文武官員乾懵逼了。
想什麽呢?
人家楊鋒既然謀定而後動。
豈能讓自己的大本營處於空虛的狀態?
再者說那是真定城啊!
有城牆作為屏障的啊!
可不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軍營。
說能強攻就能強攻下來的?
“主公……”
許攸上前一步。
剛要分析一下事情的態勢。
袁紹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都別說了!我意已決!只有拿下了真定,我們才能獲得足夠的糧草,來挽回烏巢的損失!”
敢情袁紹是這麽想的?
他的立足點是以戰養戰?
且不說楊鋒是否派出了主力去火燒烏巢。
單說大半夜的去攻打一座堅固的城池。
這是容易辦到的事情嗎?
許攸很懷疑袁紹是怕沒有糧食供養士兵。
所以急著把一部分士兵派出去送死呢。
這樣不就減負了嗎?
當然許攸知道自己的猜測絕不是真實的。
袁紹肯定不會故意讓士兵去送死。
真實的情況是。
時而聰明時而糊塗的袁紹。
在關鍵的時候又犯糊塗了!
不對。
準確的說他應該是腦子抽筋了!
完全是象昏招啊!
或許……
唯有天馬行空的憑空想象才能顯示出袁紹的不一樣?
眾人默然之中。
袁紹開始點兵點將了。
能看的出來他是一心要去真定城下碰個頭破血流的。
一連串的命令從他的口中發出。
伍瓊、眭固率領兩萬軍攻打真定東門。
也就是最接近恆山的城門。
蔣義渠、孟岱各自率領一萬人馬為左右兩翼。
為攻城的主力軍提供火力支援並負責往來策應。
馮禮、馬延同樣各領一萬軍。
分別到真定的南、北兩門發起佯攻。
吸引真定城內楊家將的注意力。
焦觸、張南合領一萬人馬。
去前往烏巢的路上設伏。
做好準備伏擊從烏巢歸來的楊家將。
袁紹這一出手就是五路大軍。
合計動用了七萬兵馬!
許攸看著袁紹的調兵遣將。
心裡忍不住發出一陣哀歎。
說句不該說的。
袁紹這是狗急跳牆的節奏了啊!
現在舍得大規模的調動兵馬了?
早幹什麽去了!
袁紹要是早有和楊鋒一拚到底的決心。
還至於連續避讓楊家將的鋒芒。
導致前期的優勢全部喪失殆盡嗎?
真的。
許攸都不想說話了。
他現在心裡反反覆複的只有兩個字出現:
庸主!
反倒是冀州派出身的審配。
在袁紹安排完了兵馬之後。
不死心的站了出來勸諫道:
“主公,烏巢事關重要,還請主公也派一支兵馬前往烏巢吧。”
袁紹側頭看了審配一眼。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依你吧。我給你三千人馬,你親自去烏巢看看好了。”
審配聞言差點沒當場吐出一口老血!
三千人夠幹什麽的?
救火怕是都嫌少!
審配是真搞不懂袁紹是這怎麽個腦回路了。
一次性投入那麽多兵力去強攻堅固的真定城。
卻不肯多派點兵馬去救援烏巢。
腦袋被門擠了?
還是智商缺斤短兩啊?
庸主!
審配的心裡冒出了和許攸相同的想法。
表示很無奈啊!
什麽叫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袁紹就是個極為突出的典型!
再也懶得和袁紹廢話了。
審配點起三千人馬。
急匆匆的趕往了烏巢。
在他離開的時候。
五路大軍依次踏出營地。
按照袁紹的指令在黑夜中向著真定城進發。
審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這五路大軍七萬兵馬。
不知今夜將會有多少人再也無法回到冀州軍大營了。
他們這一去。
簡直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只可惜。
審配阻止不了。
也無法阻止。
袁紹的性格外寬內忌、剛愎自用。
審配要是再多說一些什麽。
恐怕袁紹就要拿他問罪了!
麹義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再大的功勞也抵不上袁紹內心的猜忌。
猜忌一旦出現。
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帶著滿腔的不甘和憤懣。
審配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中。
他沒有想到自己為那麽多的冀州軍擔憂。
可實際上自己這一去。
卻是真正的再也沒能回來。
下場比那些被他擔憂的冀州軍士兵們還要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