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你才求我饒你兒子一命?在我的印象中,我並不記得有一個叫朱金梁的人。”此時韓彬又重新回到了桌案後面看著朱全,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大人啊,犬子金梁本來就是一本心思在家呆著,每日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絲毫不求上進,小人說了無數次,可他就是不聽。就在一年多之前,小人實在氣不過,就大罵了他一頓。可是小人這一罵,或者話是有些說重了,犬子竟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這一走就是一年多啊!唉!”說到這裡,朱全情不自禁的歎了一口氣,雙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韓彬不自覺得也被朱全帶動了情緒,竟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為之父母者,無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古之亦然啊。雖然很多時候方式方法或許會出現一些問題,但本質上無不是好心好意啊。
韓彬不禁想到前世十幾歲的時候,父母總是強迫自己報這個補習班,報那個學習班,結果就因為自己的強烈反對和過激行為,把自己母親的心臟病都氣犯了。
現在想想,那是的自己,和這個朱全的兒子朱金梁確實何等的相似啊。
“朱員外不必如此,令郎還年輕,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重新回到你身邊的!”韓彬善意的安慰道。
“不,刺史大人,如果那孽障一走了之,也就罷了,大不了就當重來都沒有過他這個兒子!”朱全忽然冷冷的說道,但眨眼間語氣又軟了下來,“可就在昨天夜裡,那孽障居然回來,而且還帶回來一個人的親筆信!”
“親筆信?什麽人的親筆信?”韓彬皺著眉問道。因為有一種直覺在告訴著韓彬,這個親筆信貌似才是今天朱全走這一趟的關鍵。
“是……是……黃巾軍魁首……朱……朱元璋的……”這句話朱全幾乎就是哆嗦著說完的,而且一邊說著,還一邊抬起頭看著韓彬的臉色。
“什麽?你說你兒子帶回來的,竟然是朱元璋的親筆信?”韓彬一聽朱元璋的名字,這火直接就壓不住了,不禁怒喝道,“難不成,你兒子就加入了黃巾軍嗎?”
朱全話說到這,韓彬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說朱全來替自己的求情來了,那就是知道黃巾軍與自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朱全這就是想是在打破黃巾之後,可以饒過他兒子一命,為他們家留下一絲香火。
“啊……刺史大人……那只是犬子一時愚蒙,受了那黃巾軍蠱惑而已啊,緊緊是受了蠱惑而已啊!”朱全嚇得渾身都哆嗦了,頓時磕頭如搗蒜一般,一邊磕著頭,嘴裡面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
“罷了!你說說那朱元璋的信裡,寫了什麽內容……”韓彬拜了拜手,好奇的問道。
在這種黃巾圍城的敏感關頭,朱元璋送密信進城,一定是沒安好心,說不定就會涉及到黃巾軍接下來一步的軍事計劃。
如果不知道有密信這件事也就罷了,但是今天既然知道了,那就一定要弄清楚這密信的內容。
“這個……這個……小人不敢說……”朱全跪在那裡,唯唯諾諾的說道,顯得非常的恐懼。
“哼……這有什麽不敢說的?”坐在一旁的張良忽然哼了一聲,表示十分的不屑,“無非就是裡勾外聯,裡應外合破城之流;要不然就是以你兒子的性命相要挾,讓你不要幫助我軍,甚至是直接對我下手之類的。我說得,可對?”
“啊?”一聽張良的話,朱全頓時嚇了一大跳,如見鬼魅一般盯著張良,顫抖著聲音說道:“這位先生所言,完全正確,難道先生竟然在現場看到了這封信不成嗎?”
張良也沒有解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總不能跟朱全解釋說,這是我神機妙算算到的吧?
“既然這個位先生都猜到了,那小人就鬥膽說了!”朱全使勁咽了幾下唾沫,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一般。
“願聞其詳!”韓彬微笑著說道。
“在犬子出走的這一年裡,小人始終沒用放棄對他的尋找,但始終一無所獲。可就在子時前後的時候,我那不肖的兒子突然間就回到了家裡。我還以為是他良心發現了呢,結果他直接給我看了朱元璋的那封親筆信。小人這才知道,那孽障竟然加入了黃巾軍,而且還是當上了黃巾的百夫長!”朱全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種恨看得出來,明顯是發自內心的。
“哦?看著樣子,朱員外是很生氣啊。自己的兒子當上了百夫長,不比以前在家無所事事搶奪而來,這是有出息了啊,朱員外何必這麽生氣呢?”韓彬看著朱全,不鹹不淡的說道,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刺史大人切莫這般說啊!”朱全一聽韓彬這話,都是嚇得臉都白了,頭磕得已經不能單純的用搗蒜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在用腦袋與地方做鬥爭啊,不把腦袋磕碎是誓不罷休啊!
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朱全的額頭之上鮮血長流,把腦門都磕破了。最為出奇的是,朱全這一邊磕著頭,臉上竟然沒有了畏懼之色,而是淚流滿面,充滿了心痛的感覺。
韓彬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了,如果說朱全畏懼、擔心、討好,這些韓彬都能理解,但是這頭磕著磕著,居然把自己磕哭了,這就讓韓彬無法理解了,總不能是把頭磕破了疼得吧?
更何況就算是疼得,你臉上倒是露出一點疼痛的表情啊,你在哪心痛什麽勁啊?
“公明,扶朱員外坐在,讓他坐下慢慢說!”韓彬看向徐晃吩咐道。
本來徐晃背著手站在一旁,一聽韓彬招呼自己,趕緊應了一聲,來到朱全的面前,扶著朱全到下首坐了下來。
朱全顯然也覺得很意外,他也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刺史竟然會給自己賜座,不由得心底裡湧動出一種感激之情,向韓彬抱拳說道:“多謝刺史大人賜座!”
“無妨!”韓彬雲淡風輕的擺了擺手,仿佛隻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其實韓彬也是實在有點過意不去了。
最開始的韓彬本來是想讓朱全起來說話的,但是因為懷疑朱全是刺客,就讓朱全一直在那跪著了。
結果這一跪,這朱員外好歹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叮咣的給自己這個一個剛滿二十的小年輕磕了這麽多的頭,腦袋都磕破了,這就讓韓彬有點受不了了。畢竟韓彬只是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屌絲,就算是當了一年的諸侯,可終究磨煉不出那種亂世梟雄的鐵石心腸,看到朱全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心軟。
更何況經過韓彬的觀察,這個朱員外非但不應該是刺客,反而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朱員外,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天下大亂,也有不少人將加入黃巾軍視為一條出路。就算是你本意不想讓令郎加入黃巾軍,可如今令郎已經成了黃巾軍的百夫長,也算是闖出了一番事業,你有何必如此抵觸呢?”韓彬略微有些不解的問道。
“刺史大人……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我朱全雖說只是一個商人,但是我也知道我是大漢的子民,我忠於的是劉氏江山。我也知道,如果沒有大漢保境安民,我大朱全完全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我朱全可以安安穩穩的賺錢,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用時刻為自己的身家性命擔憂,那都是因為我是大漢的子民,受到大漢的庇佑!”朱全說到這裡,仿佛非常的激動,整張臉都漲紅了,“而黃巾賊寇,行得是不義之師,亂我江山,殺我百姓,毀我錢糧!就這些黃巾賊寇,自當年的張角往下,人人得而誅之!”
朱全這幾句話說得慷慨激昂,倒真把韓彬給震到了,他是真沒想到朱全一身珠光寶氣的,完全就是一個暴發戶的形象,居然還懂得這麽多道理,而且竟然還有這麽高尚的節操……韓彬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
“朱員外?難道你如此反感黃巾軍,就是因為黃巾軍是反賊嗎?”韓彬盯著朱全的雙眼,冷靜的說道,“朱員外,恐怕你沒有說實話吧!”
“呃……”聽到韓彬這麽一說,朱全的臉上頓時有點尷尬了,“這倒不是全因為這個……確實是另有隱情……”
“說來聽聽吧!”韓彬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說道。
“那還是六年前,張角兄弟三人剛剛興兵造反的時候。那時候兗州正是黃巾泛濫之地,本來刺史是不讓隨意出城的,只不過當時賤內剛剛懷了孕,說是城裡太悶,想要回娘家!”說道這裡,朱全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老淚縱橫啊,這麽一看上去,朱全整個人都顯得老了那麽十幾歲。
“當我除了犬子金梁之外,還有一個大女兒。我女兒那時候剛滿十六歲,正準備尋婆家呢,賤內就說帶她回娘家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可誰想到……”朱全的聲音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