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歎了口氣，為皇甫嵩倒滿一杯。

  “戰事已定，平旌為何歎息？”

  “西涼苦寒之地，羌人乃反覆小人。想要徹底平定非要數年之久不可，老師前去西涼可謂是危機重重！學生不放心！”雖然如今皇甫嵩沒有啟程，但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等冬雪化去，大地變綠之時，缺衣少食的羌族必然會卷土重來，到時候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尤其現在朝中各派勢力鬥爭不斷，出征在外往往一個不小心反倒可能成為了朝堂各派爭鬥的犧牲品。

  “平旌說笑了！咱們身為大漢之臣，食君祿當受國恩。縱使是馬革裹屍，我們也九死未悔！況且如今黃巾平定，各派勢力的目光會再次回到朝堂之中，為師如果呆在京師反倒不安全，此去西涼我心中有數，平旌大可放心！”

  皇甫嵩心中一暖。雖然自己嘴巴上如此說，但其中凶險只有自己知曉。黃巾大戰，外戚勢力和世家勢力全部押錯，反倒是最後出手的宦官勢力得以取勝。

  西涼勢必成為三股勢力繼續交手的主戰場，自己這個統兵元帥日後必然身處旋窩之中。其中艱難只能由自己一人扛起，如果不慎，不單單自己要遭殃，而且整個皇甫家族都要跟著遭殃。

  “老師回到京城已有一段時間，不知那弘農楊氏情況如何？”

  皇甫嵩的手微微停頓片刻，臉上帶著一絲憂慮，搖搖頭。

  “不知？”

  “這件事情你還是暫時不要追查了！”

  “為何？老師難道忘記汜水關的一幕了嗎？如果不是這些世家在背後搞鬼的話，老師當初也不會！”

  “行了，不要再說了！”皇甫嵩直接快速打斷了楚寒的話，氣氛頓時冷了不少。

  半響過後，皇甫嵩平複了一下心情，拍了拍楚寒的肩膀站起身。

  “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雖然你有心去改但也不能操之過急，明白嗎？”皇甫嵩的話語之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希望。

  面對弘農楊氏這種傳承數百年的超級家族，莫說是皇甫嵩了，縱使是袁隗這樣的老狐狸也不敢輕易得罪。況且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去指證，就算指證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皇甫嵩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了楚寒好，想要改變一個時代除非自己的能量積攢到一定，不然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學生受教了！”楚寒躬身施了一禮。

  皇甫嵩再次坐了下來。

  “戰事平定，不知平旌下一步有何打算？”

  “學生待面見陛下之後就打算返回江東。不瞞老師，家中妻子已有數月未見，不知我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兒情況如何！”說到梁紅玉，現在的楚寒也是緊張萬分。

  自從梁紅玉遇刺之後就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到現在腹中的孩子已經足月。但是從傳來的消息來看，孩子貌似還沒有出世的樣子，母子二人相當健康，如此情形讓楚寒既是驚訝又是害怕。

  “可惜為師要去西涼不能前去江東見見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皇甫嵩早已是做了爺爺的人，只不過楚寒在他心目中的重量甚至不比自己的兒子低，他的孩子也能夠當作是自己的孫子。爺爺見孫子是再怪不怪的事情。

  “等西涼戰事平定，老師可以來江東，到時候我帶您到處轉轉。江東雖然有山越為患，但是景色確實不錯，極其適合養老！”

  皇甫嵩微微點頭，臉色有些紅潤，看得出心情確實格外不錯。

  “其實今夜還有一公一私兩件事要告知平旌。”

  “老師請講！”靈帝沒有病逝之前，大漢還在朝廷的控制之中。自己無論是乾任何事情必須有朝廷的首肯，自己的志願皇甫嵩早已得知，如今告知自己的事情必然對日後大事有極其重要的幫助。

  “先說說公事！我知平旌不喜卷入朝廷各派黨爭之中。但如今平旌既然成了一方郡守，也就是步入了朝廷的高層，不管你喜不喜歡，朝中的三方勢力你必須選擇一方為依靠！”

  楚寒遲疑了一下，也認同了皇甫嵩的說法。

  “老師認為我應該如何選擇？”

  “我等身為漢臣，首先不可能與宦官此等下賤人等為伍。平旌要選只能在外戚和世家之中選擇！以平旌你的出生，我建議還是投入大將軍的麾下！”

  大將軍何軍雖然只是一個屠戶出生，但靠著妹妹的地位平步青雲，最終成為了執掌天下軍事大權的最高長官。縱使天下眾多世家看不起他，但也不敢得罪他。

  “此事就依老師的意思！”

  “公事已了，那就是私事！平旌可知我有一子？”

  “然！老師之子皇甫堅壽今年三十出頭！”楚寒雖然沒有見過皇甫堅壽，但李元芳的情報工作早已將皇甫嵩的家裡打聽的一清二楚。

  皇甫堅壽在漢末並沒有什麽名氣。記載的只有一件事。初平元年，董卓亂政，征皇甫嵩為城門校尉，二人結怨已久，董卓欲處之而後快。其子皇甫堅壽平素與董卓交情不錯，即刻趕往洛陽為父求情，遂得免。嵩子堅壽與卓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於卓。

  他本人的能力如何根本沒有體現出來，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麽很大的出息。

  “堅壽雖然已經三十出頭，但我一直沒有讓他出仕。舉孝廉之後就一直呆在府內讀書，如果沒有見到你，可能我會讓他這輩子就安安分分讀個書。但正因為見到了平旌你，我覺得他也需要出去走走！”

  楚寒頓時明白皇甫嵩的私事是所謂什麽。

  如今楚寒麾下謀士也慢慢多了起來。先有秦檜和劉文靜，後有陳群和黃劭的投靠。雖然無法和額曹操那般五大謀主堪比，但也是各有所長。皇甫堅壽縱使去了他那裡貌似也沒有合適的位置安排他。

  楚寒麾下，秦檜陳群善於內政。秦檜能力雖然不如陳群，但畢竟是和自己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以他二流謀士的能力擔當一個郡守刺史還是綽綽有余。陳群還比較年輕，跟在他的身後當個副手歷練一番再委以重任。

  劉文靜和黃劭二人都精通戰陣，只不過二人有所不同。劉文靜擅長陰謀，而黃劭善於陽謀。且劉文靜事事謀略在前，而黃劭謀略雖強，但因自己本性導致決策往往慢於他人，二人相互擬補倒也是合適的組合。

  “平旌不用想太多，我自己的兒子是什麽能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堅壽這孩子當個老師教教書還可以，若是說治國統兵還是不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他托付給你，你看如何？”

  皇甫嵩的言語真切，讓楚寒根本無法拒絕。仿佛此次出陣西涼對於皇甫嵩來說就是人生的終結一般，人未離開身後事情已經完全托付好。

  “既是老師所請，學生怎能不接受，就怕堅壽兄長委屈了！”

  皇甫嵩見楚寒沒有拒絕，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就此落下，出征西涼之前的心事已了，至於日後皇甫堅壽究竟如何他也管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