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前後。”
“今日是何時?”
“方才入伏。”
“那你還學個錘子,準備去考便是了。”
夏元吉不屑的說道。
一旁的寧煜下巴都要驚掉了,不敢置信的望著老頭問道:“恩師,這.”
“這什麽這,今科主考,你可知道是誰?”
寧煜低著頭小聲說道:“坊間皆傳,乃是禮部員外郎,張成周張大人。”
夏元吉走到一旁緩緩的坐下,笑道:“不錯,前幾日禮部確有此流言。”
“所以是假的?”寧煜略帶欣喜的問道。
“是真的。”
“呃”
夏元吉喝了口茶笑道:“我知道,你與那張家小子素有恩怨,這張家的醉仙樓,也被你小子弄的半死不活,不過這種事情,他張成周應當不敢放肆,你且只需放平心態,從容應考便是。”
其實寧煜倒是也一點都不著急。
因為寧煜其實是知道這秋闈,甚至是明年春闈的科舉題目的。
寧煜之所以要拜師,就是想在求學的過程中,悄悄的、不經意的將自己的“問題”問出,然後得到老師的解答,然後將其堂而皇之的變成自己的答案。
寧煜記得,無論是今年的秋闈,還是明年的春闈,大致都是圍繞著西南問題展開作答的。
永樂時期,科舉尚未如同後世那般僵化,策問仍舊是佔了較大的分值。
“不過,恩師今科科舉,可是仍舊是以策問為主?”
寧煜試探性的問道。
夏元吉喝著茶,笑道:“這麽說吧,依為師來看,這無論是今科北直隸秋闈,還是明歲春闈,都是應當以西南之夷難馴為題,不過要破題的話,這個點,決計不能落在西南之夷身上。”
寧煜頓時來了精神,拿起了毛筆跟小本子準備記錄。
不料此時的夏元吉話鋒一轉,望著寧煜笑問道:“你可知道天子為何讓我等閉門思過?”
“還能怎,沒準就是怕把東宮的這些人給累壞了唄,沒什麽理由給你們放假,這不正好讓你們閉門思過嗎。”
夏元吉震驚的望著寧煜,咂舌道:“好,好啊。”
寧煜迷茫的抬起頭,自己就是隨口安慰了一下夏元吉,沒成想蒙對了?
“你小子從未殿前事君,竟如此長於揣摩上意?”
夏元吉盯的寧煜渾身直發毛,寧煜趕忙說道:“我就是隨口一說.蒙的,都是蒙的。”
夏元吉欣慰的說道:“蒙的也好,猜的也罷,你要知道,想要在官場裡混下去,上意是非常重要的。”
寧煜震驚的望著夏元吉,這老頭是真的要跟自己掏心掏肺了。
夏元吉緩緩的起身,望著紫禁城的方向說道:“今上時而自比唐太宗,把我比作魏征啊。”
寧煜忽然意識到,這個一直以耿直聞名的夏部堂,可能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的耿直。
即便是前唐的魏征,也不過如此。
每次魏征要去罵李世民的時候,都會把自己準備說的事情,提前交給史官備份。
以防哪天李世民突然就把自己給砍了。
魏征跟夏元吉,都有一個最大的共通點,那就是二人都是前朝的舊臣,魏征是李建成的老師,而夏元吉又是建文朝的老臣。
所謂耿直,不過邀直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