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如果將來他們想背叛，就背叛好了。”只要他們還有命在的話。

  後半句話，程修文並沒有說出口。

  但不知為何，
  冥冥之中，馬周竟然感受到，程修文這話裡行間所帶來的肅殺之氣。

  “為什麽我會感覺，但凡有人膽敢背叛掌櫃的話，下場絕不會好。”

  “可人心隔肚皮，真的要背叛一個人，即便你是大唐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麽。”

  “所以，是我魔怔了嗎？”

  馬周想什麽，程修文不知道，也無所謂。

  至於背叛？

  真的很抱歉。

  自家的系統，除了沒用就是蠢，但它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但凡涉及金錢問題，但凡和系統或者說系統的宿主程修文的任何交易，都會有一個契約上的因果關系。

  在系統的權限問題，現在程修文只有兌換金子，溝通兩界物資倒賣，以及兌換實用新技能這區區幾項功能。

  可一旦涉及到交易與契約……

  那還真是不一般。

  系統可以對任何與程修文簽訂金錢往來的對象，實行監控和回收功能。

  稻米可以，

  人……也可以。

  “洗腦什麽的太low了。”

  “就像馬周所言，做人總是喜歡比較的。那麽任何一個人，他所選擇的，他的目光，他的思想也都會根據環境的不同，和手中握有的砝碼的不同而有所改變。”

  “即便是生而為人，擁有智慧和思考的能力，可如果思想和目光不會與時俱進，反而被條條框框限制住，那就只能是一個生命，而且是一個狹隘的生命。”

  “可若是明白生命的真諦，那即便一個人的目光，和他所想要的東西，在旁人看來，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但是他的生命層次，已經超越了太多的人。”

  程修文想到這裡，心中緩緩的歎了一口氣。

  在某個神秘空間，系統的本體卻忽然之間，打了一個寒顫。

  “馬周。”程修文淡淡叫了一聲。

  馬周一個激靈：“是。”

  “我知道你能力不弱，出身也不算太差，起碼這些年是養尊處優的。”

  “你在我這家客棧做夥計，確實是屈才了。這樣吧，等這批糧食賣出去以後，我送你一些金銀，你去活動一下，謀求一個職位。”程修文如此說道。

  馬周眼裡的震驚一閃而過，顫聲問道：“掌櫃是怎麽知道我……”

  “一個人的學識和能力可以從他的言談舉止當中窺見一二。”

  程修文說著，翻了一個白眼：“更何況你三天兩頭有空沒空就將我當初招聘的告示，拿出來觀摩，甚至在空中，以指代筆臨摹……你以為我瞎嗎？”

  可是你天天閉目養神，和瞎了好像也沒區別。馬周隻敢心裡嘀咕。

  臉上腆著臉：“正所謂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當初也確實是一個讀書人，勉強做了一個小官兒，但現在已經辭官不幹了，但在掌櫃的身邊，整天擦擦擦的過日子還不錯……”

  馬周是真的不想離開有間客棧。

  程修文感受得到馬周的真心。

  不由得有些詫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這小小客棧究竟有什麽是你想要的？以至於每天乾一些不體面的活，都不想離開。”

  “咚咚咚”，馬周心跳如雷。

  他心裡有些慌張，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暴露了，又不知道掌櫃是怎麽知道自己“心懷不軌”的。

  可是又有些激動，
  因為他意識到，掌櫃這是想要跟自己坦誠相見了，這或許是自己一個機會。

  但是又有些惶恐，他害怕自己不但把握不好這個機會，甚至還會被趕出客棧。

  各種情緒夾雜之下，讓馬周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可馬周究竟是馬周，

  沒過多久，

  他忽然抬起頭，一臉鄭重的對程修文說道：“我知道，掌櫃不是普通人，不但有著一手好書法，甚至在詩歌方面都極為有造詣。”

  “我是真心佩服掌櫃，並且想向掌櫃學習，做掌櫃的弟子，拜掌櫃為老師。”

  說著，

  馬周就恭恭敬敬的向程修文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書法？詩歌？”

  程修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忽然之間，

  在系統空間拿出一份書法的影印版。

  打開在馬周面前，
  馬周的嘴角微微抽搐，忽然給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啪——”又急又狠的一巴掌，

  讓馬周這張本就比普通的世家子弟黑少許的臉上，紅拂起了一個手掌印。

  “掌櫃……這，這是王右軍的蘭亭集序？！”馬周不敢置信的問道。

  王羲之，可是真正名傳千古的書法家。

  被譽為書聖的存在。

  此時距離王羲之所在的東晉，不過幾百年的時間，
  而在這中間，又經歷了南北朝，長達百年的混亂。

  在文學這一塊實在沒有很好的進步，無論是詩歌體裁，還是書法樂器。

  王羲之是所有愛好書法的人，共同的偶像。

  可是現在……

  在馬周的面前竟然出現了書聖王羲之的大作，而且是鼎鼎有名的蘭亭集序？

  怎麽能讓馬周不震驚？怎麽能讓馬周不激動？
  “想要嗎？”程修文不答反問道。

  馬周連忙點頭像搗蒜一般：“想要。”

  “你在我這家客棧也呆了一段時間，多多少少知道我客棧的規矩，我這邊什麽東西都能買，什麽東西都有一個價格，但前提是你得有金子。”

  聽到程修文這麽說，馬周都快絕望了。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並不是從未擁有過，而是曾經擁有卻從自己的手中悄悄的溜走了。

  對馬周而言，現在自己就要面臨著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曾經王右軍的蘭亭集序，離自己如此之近，可就是因為自己沒有金子……

  “掌櫃……”馬周有些哽咽。

  “這東西不太貴，只要三千兩金子。”

  程修文毫無動容的說道：“看在你曾經是我們客棧的夥計的份上，這東西我給你留著，你什麽時候存夠了金子，什麽時候過來買。”

  馬周知道，自己離開客棧勢在必行。

  可究竟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