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一向繃著臉的方羽突然來這麽一句，頓時臉色都變了，道：“你問這個幹嘛？”

  這個家夥平時一言不發，大半夜的突然來這麽彪悍的一句，讓我心中一驚。

  “別誤會，我是想知道，你還是不是童子身！”方羽神色不變，淡淡說道。

  我從小到大，鎮上的人都不跟我玩，連個女生的手都沒拉過，自然是童子之身，見我點頭，方羽接著道：“那我便放心了，師父說過，女人是老虎，修道之人不碰為好！”

  聞言，我頓時神色一沉，露出幾分苦悶，這種騙小孩兒的話，這個方羽居然也相信。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跟我一本正經的來這麽一句，怎麽感覺都有些突兀。

  卻聽到那方羽接著說道：“既然還是，那便好，如果碰到什麽東西，應該不會出大事！”

  不知道這貨是不是跟著梁弈學壞了，說話雲裡霧裡的，而且說一半留一半，我正等他說下文呢，結果來一句不會出大事之後，就不說話了，我有些懵，跟著方羽走到那出殯人家的外面。

  農村不比樊城，八點多的時候基本已經沒人在外面了，而且基本上是睡覺休息的點兒。

  夜裡一片漆黑，除了這戶人家外面的兩個慘白燈籠，一點光亮都沒有。

  方羽看著不斷晃蕩的燈籠，開口道：“出來的時候，你聽到驢叫了麽？”

  我還在前面那句沒反應過來，聽到他這話下意識的答道：“沒有，怎麽了？”

  方羽點點頭，接著壓低聲音道：“既然那驢沒有反應，陰氣應該散了不少，咱們走！”

  我頓時無語，既然陰氣散了，他這麽緊張兮兮的幹什麽？
  只是他這話剛說完，我們兩個還沒有動作，卻忽然聽到這戶人家對面的草叢裡傳來嘻嘻索索的聲響。

  夜裡本來很靜，這聲音雖輕但是此刻聽起來還是那麽明顯，我跟方羽皺眉，還以為這是蛇。

  可是轉念一想，蛇這種東西是冷血動物，現在這麽涼的天氣，可不是它們活動的時間，而且好像蛇爬在草叢裡的時候，不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吧。

  正想著，那草叢裡突然爬出來七八隻灰毛老鼠，領頭的那隻都趕上成年花貓的大小了。

  “這農村的夥食這麽好，居然能夠把耗子養的這麽肥？”

  我其實已經見識過更大的老鼠，可是那只是精怪，已經是懂得修煉的東西了，跟眼前這個“普通”大老鼠有著本質的區別。

  原本我跟方羽準備走過去，探查一下出殯人家的動靜，但是這老鼠的出現，一下子打亂了我們兩個的行動。

  我們兩個出來探查村子裡的陰氣，並沒有隱藏身形，就那麽站在大道上，而老鼠這種夜晚動物，視力比人類好得多，不可能看不到我們兩個的存在。

  然而，這些老鼠根本不怕我們，從草叢裡面鑽出來之後，直直的對著那出殯的人家走去！

  所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老鼠這種動物，怕光，怕人，怕一切比它大的東西，見到我們居然沒有掉頭就跑，而且堂而皇之的走向那出殯人家，頓時讓我心生疑惑。

  “你覺不覺得，這些老鼠好像有些行色匆匆的樣子？”我小聲問道。

  如果是精怪也就罷了，可是這些老鼠並不是，而且不怕我們，但是他們卻給我一種趕著做什麽事情的樣子。

  “嗯，有一些！”方羽點點頭，他跟我有一樣的感覺，接著補充道：“凡是動物，比人類更有靈性，它們這些老鼠不是精怪，卻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一定有古怪，咱們先看看！”

  老鼠的隊伍行動很快，走到出殯人家的牆角，沒幾下就消失了蹤影。

  我與方羽連忙走過去，卻見這牆角的邊緣有一個巴掌大的老鼠洞，顯然他們就是從這裡鑽過去的。

  不過他們進得去，我們卻不行，直接進去算是私闖民宅，在這麽一個村子裡，被抓住讓人打死都說不清楚。

  方羽抬頭，臉上泛出幾分難違的眼神，要讓這麽一個行事古板的人做梁上君子，可有些苦難。

  我笑了一下，指了指身邊不遠處的大樹，方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這樹很高，足夠看到大半這人家院子中的場景，我跟方羽竄上樹之後，沒幾下就看到了那些老鼠。

  雖然是大戶人家，但是畢竟是在一個小村子裡，自然不可能有什麽靈堂，加上棺材已經出殯，現在就只剩下在空地上留下一個*，還有外面殘留的一些香燭罷了。

  “他們在幹什麽？”看著那些老鼠，我有些疑惑。

  此刻這些老鼠整整齊齊的站在那*之前，兩隻爪子抬起，後退站立，就好像人一樣。

  這些老鼠居然像人一樣能夠站立起來，我頓時露出驚駭的神色，等我看到他們的尾巴之後，這才明白過來。

  此時，這些老鼠細長的尾巴卷曲，做成一個獨特的支撐點，支持這些老鼠的身體能夠站立。

  本來我們兩個沒覺得有多大事，但是看到這老鼠的古怪舉動之後，頓時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方羽的眼色一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死死盯著那些行為詭異的老鼠。

  而這些老鼠忽然伸出爪子，對著那牌位拜了拜，仿佛真的開了靈智一樣。

  看到這，方羽的臉色徹底難看下來，從口中擠出三個字：“鼠燒香！”

  此時我就在方羽的身邊，他的聲音雖輕，但是我卻聽得分明，連忙低聲問道：“什麽是鼠燒香？”

  但是方羽卻沒有回我，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群老鼠。

  我皺眉，順著方羽的眼神看去，卻見那些老鼠再次用了動作，爪子在地上不知道刨著什麽，不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個容身的小洞，接著這些老鼠就鑽了進去！
  如此詭異的情況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卻見不一會兒，這些老鼠再次從洞中鑽了出來。只不過原本長長的胡須，此時被它們自己咬斷，放在了那排位的前面。

  “怎麽回事，有些出入？”方羽看到那掉落的胡須，有些不解。

  此時他倒是反應過來，對我道：“鼠燒香可不是什麽好事，代表今日下葬的人有問題，這些老鼠怕殃及自己，現在在這認慫拜大哥呢！”

  我一愣，要知道這老鼠在鄉村的傳聞中，乃是鼠四仙，可見這玩意兒絕對通曉人性。

  可是現在這人剛下葬，這群老鼠就來拜山頭，這事兒怎麽看都有些奇怪！
  “那你說有什麽出入？”

  方羽皺眉，道：“一般的鼠上香，這些老鼠只是將自己的胡須卷起，向上，如同人燒香一般，可是你看，它們居然將自己的胡須咬下來，這已經不算是拜山頭，更像是進貢！”

  我聞言，看向那些老鼠，只見這些老鼠的胡須長長的，如果向上而立，以他們的體型來看，真的像上香一般。

  只是此刻，這些老鼠將自己的一邊胡須咬下一根，怎麽看都有些滑稽。

  但是我們兩個卻沒有想笑的心思，因為這些老鼠的虔誠模樣，比人類求佛拜仙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

  他們的動作很慢，每一隻依次上前，放下胡須，鞠躬九次，這才完成，整個過程下來，我們看了足足七八分鍾。

  幸好此時是黑夜，如果是白天，光是看到這副詭異的情形，就足以把人嚇死了。

  等那些老鼠都完事，他們一窩蜂的散去，身形一竄，就消失在黑暗的角落裡，根本不敢看我們兩個，此時這些老鼠才恢復了之前怕人的本性。

  “看來這個人死的真有問題。”方羽自語一聲，接著竄下了樹，就要往回走。

  我不知道這個小子看到了什麽，但是連忙跟著下去，不過還不等我們離開這出殯人家的門口，卻看到房頂上忽然竄出了不少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