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聲波武器對於他們現在來說，也已經是一種有些過時的玩意兒了，因為我們已經開發出了能夠與之對抗的裝置，可以播放出波峰和波谷與其正好相互顛倒的次聲波，從而強迫喚醒大腦的感知中樞和小腦運動中樞，讓人從昏迷、催眠、失神等狀況中，強製蘇醒過來。”

  “這麽厲害？！”張克有些興奮的問道，“那麽被銀色武器麻醉後的沉眠，也可以靠這種聲波喚醒嗎？我剛剛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在聽到那種聲波，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後，我就看到你口中的‘廷達洛’獵犬朝我倆湊了過來，並且大蓬大蓬的銀色霧氣平地而起，讓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我們開發的這種次聲波裝置，雖然幾乎可以喚醒一切沉眠失神的狀態，但唯獨對這種詭異的霧氣毫無作用，早在十幾個輪回之前，我們就試圖將那些獵犬引出來，趁著他們噴灑銀霧時，開啟聲波裝置，但該失去意識的還是失去意識，甚至連拖延幾秒鍾都做不到。”

  律子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就是那群狗腿子們的製勝法寶，是對抗我們的底牌，仿佛就像是來自更高維度的打擊，在那面前一點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張克怪道，“聽你的說法，你們之前也栽在這些人的手裡過，恐怕還不止一次，而那銀色霧氣的麻醉效果如此強大，你們更不可能之後自動蘇醒——可廷達洛獵犬們，竟然沒有趁機殺死或者囚禁你們，從而永絕後患？”

  “這就是我說歸墟組織，很可能十分樂見時間循環的進行，甚至主動派人力物力維護輪回正常進行的原因——還記得剛才我的問題吧，一般情況下，這些惡犬是絕對不會輕易出動，更不會暴露在大眾面前的，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群視角立足於循環時間之外的異類，一旦在公眾面前現身，勢必會引起社會的混亂與對現狀的反思。”律子解釋道：

  “而歸墟組織不希望時間輪回的事，被大多數人所得知，所以樂見整個世界日複一日的輪回，並以原則上保守這個秘密為基準。在這個過程中，因為世界上出現了名為溯時者的一類特殊人群，他們可以意識到這一天的時間在不斷清零重啟，也能或多或少的保有曾經輪回中的記憶，從而成為了這世界照舊運行的過程中，一個顯眼的不穩定變數。”

  “但幾乎每個溯時者都遭遇了專屬自己的、無法跨越的難關，我們雖然在每個新的輪回開始，不斷改變自己原先的行動和抉擇，試圖找到一個能夠完美解決眼前問題的方法，但這無形之中，也讓我們的行動變得有跡可循，可以從最終目的倒退出行動的邏輯因果，所以也不是完全不受控制的BUG亂數，不可能大規模的影響這座城市總體命運的走向。”

  “另外，我們這些溯時者，雖然掌握了‘時間正在循環’這個驚駭的秘密，但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可能讓這個秘密成為公之於眾的共識——一是因為人性自私，我們在解決自己遇到的絕地困境前，主觀上肯定不願意讓自己這個專屬‘外掛’，變得人盡皆知。二來，也是因為普通民眾不可能感受到時間循環這件事，就在自己身邊日複一日的發生，所以只會將我們的話當成是荒誕無稽的城市傳說。”

  “確實——如果我不是親身經歷過無數次時間循環，也絕不可能相信這麽荒唐的事會發生，哪怕別人向我說得再怎麽全面具體，我也只會當對方是一個神經病。要知道，最開始幾個輪回時，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在做什麽糟糕的噩夢”張克點頭表示讚同。

  “是的，所以在正常情況下，溯時者對於這座城市來說，雖然是變數，但影響力很有限，不可能攪動起什麽大風大浪，再加上輪回死鬥的機制存在，更是很大程度的加大了團體之間的內耗，使得我們就算知道真相，也尚且蝸居在歸墟可預見的行動范圍內。”律子神情嚴肅的說道：

  “然而，一旦當我們試圖觸碰真相邊界時，一切就又都不一樣了——因為我們的話語之所以無法被普通人相信，是因為溯時者本身也只是有著異常的天賦，卻並非對時間循環的原理了如指掌，甚至存在很多疑惑，被動的接受著不斷重啟的世界，自然也就無法說服別人，向別人證明這件事的存在。簡單來說，就像是一個大學生即便穿越回幾千年前，也無法讓古人打心底接受相對論的存在，因為在那種情況下無法驗證。”

  “我明白了——歸墟組織所忌憚的，是一旦溯時者過於接近時間循環的真相，大致知曉了造成這種現象的原理，或是發現能夠證明這種現象存在，並且可以被普通人也感知的確切證據，那麽勢必會造成社會的巨大動蕩，無數普通人在知曉時間輪回的確存在後，說不定就會做出什麽遠遠超出預想之外的事，就算是手眼通天的歸墟，也無法囚禁每一個人。”張克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有點明白，自己這兩次引起廷達洛獵犬出動的行為，究竟是觸碰到哪條禁忌了。”

  “沒錯，你走進明明遭受了恐怖襲擊，卻沒有任何爆炸痕跡的警局，或是你發現了時間雖然正常，但路上卻空無一人的街道，這些都是跟這座城市的日常輪回狀況，截然矛盾衝突的現象。雖然我也不明白，造成這兩種異常狀況的原因為何，但想必也跟那神秘的時間循環機制有關，若是當時你沒有遭到廷達洛獵犬的阻攔，更深入一步調查的話，或許就能發現幕後真相了。”

  律子一邊用力幫張克按揉著小腿，一邊雙目放光的說道：“所以歸墟才察覺到了危機，放出了廷達洛獵犬，將距離接觸真相一步之遙的你徹底製服，強製讓你進入下一個輪回，免得夜長夢多。”

  “至於他們不殺死你，或是其他試圖觸碰禁忌溯時者的原因，恐怕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維持這個社會運轉的一顆齒輪，哪怕再怎麽微小，也會和身周附近的齒輪相互咬合扣動，牽一發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