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抱歉，我——”

  “沒關系，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律子打斷了張克難以啟齒的話語，自顧自的說道，“現在的你幾乎失去了所有記憶，更不會想起自己殺死曉麗姐的過程和理由，所以既無法為自己申辯，也不可能真心的懺悔。”

  “所以，沒必要勉強自己說出違心的抱歉，更何況無論你如何謝罪，曉麗姐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律子聲音似乎有些冷淡，但仔細聽來，她像是在刻意壓製著心中湧動的複雜情感。

  “這應該就是海上花酒吧將我逐出，並且拒絕讓我再次入內的理由吧？”張克低下頭問道，“不過我之前是怎麽進去的呢？是你進了海上花酒吧之後，將我帶去的嗎？”

  “這個問題……”律子有些為難的說道，“牽扯到了與海上花直接相關的事，按照規定，我是絕對不能夠向你提及的，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

  “不用了，如果你為難的話，就不必勉強說了。”張克阻止了律子，搖搖頭說道，“如果我雙手真的沾滿了血腥罪孽的話，我也不願意再多拖一個人下水。”

  “但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是真心想要殺死曉麗姐的，你一定也有被迫不得已的理由才對。”律子想要證明什麽似的，急切的脫口而出。

  “你願意相信我自然是好的，不過，現在就連我自己都不怎麽相信自己了。”張克苦笑著說道，“還是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歸墟的事情吧，既然它們很可能是幕後黑手的話，你們有調查出什麽具體的組織相關情況，或者人員信息之類的嗎？”

  “他們的保密工作極其嚴格，即便我們竭盡全力調查，完全不在乎可能遭遇的肅清和犧牲，也才只是找到了浮在水面上的一丁點情報。”律子清了清嗓子，說道：
  “歸墟的領袖、決策者、最高首腦被稱為墟主，成員代號為GOD，簡直就是在明示要自封為神明，而將其他人看做低人一等的螻蟻和工具。不過歸墟組織似乎成立年頭已經很久了，至少在幾十年前就已存在，因此GOD也不止一任，而是在隨著權力鬥爭不斷輪換。”

  “現在的GOD在上任之前，其所使用的代號為【金天少昊】，他執掌歸墟組織的大權，應該至少已經有了十余年了，而歸墟也正是在這段時間內，實力和勢力飛速擴張膨脹，從原本只是隱藏在黑暗中謀取利益，變為了敢於公然出現，光明正大巧取豪奪的行動模式。”

  “少昊？是三皇五帝的那個少昊嗎……看來GOD還是個中國人？”張克隨口問道。

  “對，就是黃帝之子的那個少昊，雖然不知道以此為代號的原因，不過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吧，因為就連‘歸墟’這個名字本身，都是出自於《列子·湯問》中的。”律子答道：
  “而且不見得原典取自中國，就一定是中國人，你看他們首領的統一稱號還是GOD呢，取自西方的上帝含義。另外，現任GOD的手下，還有四位親信所構成的近衛團，代號是天啟四騎士。”

  “天啟四騎士？這好像是聖經上記載的，在末日審判來臨之前，會降臨到大地上，消滅三分之一生命的四位將災難神格化的騎士——好像分別是征服、戰爭、饑荒和死亡。”張克接口道。

  “嗯，歸墟之中的天啟四騎士，也是以此命名的，並且得到GOD的授權，直接分開掌管四種權限——”

  “銀白騎士·裁定者，負責對整座城市的統籌管理，信息洗腦和整體規劃。”

  “鮮紅騎士·蹂躪者，負責刑罰，鎮壓異變，處理緊急災難等大事。”

  “晦暗騎士·調停者，負責操縱經濟、調配物資等，調控社會流動的整體平衡。”

  “還有最後的蒼白騎士·收割者，他負責情報收集，諜報偵查，乃至暗殺刺殺等近乎特務類的工作，也是其中最防不勝防的一個，我們犧牲的先驅者中，絕大部分都是倒在收割者的鐮刀下。”律子的語氣中，顯露出極為強烈的仇恨：

  “因為一旦有溯時者的行動超過了歸墟預訂的界限，就連廷達洛獵犬們都無法進行有效阻攔時，天啟四騎士中的收割者就會立刻動手，徹底抹殺排除掉不穩定因素，並且毀掉決不能外泄的情報，畢竟這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原來如此……那麽黑鴉呢？他也是天啟四騎士之一嗎？”張克問道。

  “不，他還算不上是GOD的親信，雖然也是組織的一員幹部，但平時的主要工作，是為組織采購和走私軍火，之前也為了籌錢而販賣過毒品，並且將這個生意持續到了現在。”

  說到這裡，律子緊緊的握住拳頭，惡狠狠的說道，
  “雖然因為警方大力打擊，再加上我暗中搗亂的緣故，他的據點被搗破好幾次，代號也一改再改，現在好像又改名叫什麽梟頭了，但原來的生意仍舊在繼續，只不過是從肆無忌憚變成了稍微有所收斂而已，總有一天我會徹底摧毀他。”

  “除了黑鴉之外，歸墟中也同樣還有掌管其他領域的幹部，每個人所使用的都並非真名，而是以某些神話傳說中代表終末的詞匯，來當作自己的代號。”律子繼續說道：
  “例如負責設施建築建造和拆除的濕婆之舞Nataraja和滅世之眼Harakala，負責自然環境模擬的諸神黃昏Ragnarok，負責科學研究開發的啟示錄教授Doctor Apocalypse……”

  “聽上去簡直就像是神話大雜燴一樣啊……為什麽要取這樣的代號呢？而且偏偏還都是以世界末日為名。”張克怪道。

  “有人猜測，是因為歸墟本來就是一個由世界各地之人所組成的國際組織，這些代號原本是為了區分成員之間的國籍人種，但隨著一代代權利更替，它們變成負責某種特定崗位的最高權力者代號，而被後繼者不斷繼承了下來。”律子猜測道：

  “至於為什麽都以世界的終末為名，這個我們也沒有確切的結論，因為我們目前對歸墟組織的真正目的，了解得實在太少了。”

  “不過……總覺得這些人所負責的領域，也有些怪怪的。什麽建築啊、經濟啊、災害應對啊，他們簡直像是形成了一個小國家一樣，通過權力分配和管轄范圍的劃分，來共同治理這片特定的區域，而GOD則是君臨其上的最高層統治者”張克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