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梁大元?怎麽可能!”張克手一松,ID卡差點直直摔落在地,好在他眼疾手快,連忙兩指夾住,可是心中的疑惑卻又膨脹了幾分。
“難道這不是我的座位,而是梁大元的?不對,他的抽屜裡幹嘛放那麽多我的名片?”張克自言自語道,“可如果這是我的位置,那為什麽他的ID通行卡會在我抽屜裡面,還是……我當初故意把這玩意兒拿過來的?”
刹那間,張克的腦中冒出許多荒誕卻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設——難道自己當時是為了搶奪他身上的這張卡,才把他打成重傷的?還是自己將他打傷後,悄悄偷走了這張卡,有別的不可告人目的?
雖說也有可能是梁大元身受重傷,暫時無法工作,因此上司將他的ID通行卡暫時移交給工作領域差不多的自己保管,可不知為何,張克總覺得事情遠不是那麽單純。
“你們冷靜一些,張克他不在這……啊!”
辦公室外的小姚正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想要將那些撞門鬧事的家屬打發走,然而只聽到她慘叫一聲,接下來便是如同雷聲轟隆般湧入的腳步聲和罵街聲。
“不要踩我,不要踩我啊——”
如同潮水般的聲響中,陡然傳來這樣一絲可憐的哀求聲,張克身子如同過電一般一震,立刻明白是發生什麽了。
一定是那些人在進門時完全無視了擋在門口的姑娘,不但將她撞倒在地,甚至還從她的身上踩踏了過去。
想到這裡,張克氣不打一處來,尤其這個姑娘還是為了幫自己瞞住事,這讓他不由得火冒三丈,熱血衝上腦門,索性也不躲不藏了,直接踢開辦公室門吼道:
“鬧什麽鬧!我人就在這裡,都衝著我來!”
他的這一聲吼,倒是反而把沸騰的暴徒們給鎮住了,他們先是一愣,然後面面相覷的看了一眼,最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帶頭的一個十分胖壯的中年男子。
原來,這一大群被叫來的親戚,包括“扮演”梁大元老母親的人,都還根本不知道張克長什麽樣子。
“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弟弟不死不活的!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又沒法睜開眼睛!”
那胖男人哭訴著吼道:“讓他償命,讓他付出代價!”
“等一下,有話好好說,你弟弟不是還在接受治療麽……”張克忙說道。
“他脊椎骨都斷了,誰都知道這樣子都是在拿錢吊著,指不定哪天就去了,根本不可能救醒的!”那自稱是梁大元兄長的人,用手背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吼道:
“我弟弟才三十都沒到啊,他還沒結婚啊,就被你害成這個樣子,現在我們家裡連給他打蛋白質點滴的錢都不夠了,你要負責到底!”
“說了半天,原來是要錢——”張克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也明白了方才的那一小點疑惑。
本來這些人還在門外叫罵時,張克就有些奇怪,明明梁大元還沒有死,為什麽門外就一口一個殺人償命了,這不是期盼著對方早點死嗎?還是說梁大元恰好就在今天咽氣了?
現在看到面前這個自稱是親哥,恐怕是這群人裡和梁大元親屬關系最近的人後,張克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恐怕,他的家人早就對這個變成植物人的拖油瓶不抱希望,所以在心底已經將他當作死人了,因此這一次又一次的鬧上門來,不過是借著由頭多撬一些錢而已。
“按照法律規定,該賠償的部分我一分都不會少,但不管你們怎麽鬧,我也不一個字都不會多給。”張克打心底的對他們感到有些嫌惡,伸手去將眼鏡都被踩碎,正趴在地上哭泣不已的小姚扶起來。
如果說之前他還因為自己確實砸傷了梁大元,因此對這些人抱有愧疚之心,那現在他也終於拉下了臉,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你們是自己走,還是等我報警?我該賠償多少這種事法院早就有公論吧,但你們破壞我們公司的公用物品,還把無關人員踩傷,少不了要蹲兩天拘留所。”
聽到“蹲拘留所”這幾個字,那群人的囂張氣焰頓時便被澆熄了一半,尤其是之前那幾個混亂中踩到小姚身上過的人,更是下意識的朝後躲。
“你他m別在這裡嚇人,你打死了我的弟弟,我找你要說法不是天經地義,警察來了又能怎麽樣!”那胖男人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幾乎像是豬肝的色澤,對著張克大吼道:
“你他m的害死大元,還敢說這種話,信不信老子讓你沒法豎著走出這個房間。”
“那正好啊,你把我放倒了,就該輪到你賠我錢了,我們正好兩兩抵消互不相欠——不過,看你的樣子無非就是想多來敲點錢,諒你也不會做這種虧本的事。”
張克這話無疑說到了對方的心坎裡,那男人又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氣勢卻遠遠大不如前,有點啞火了下來,而張克卻是句句針鋒相對,完全不給對方留一點余地。
他本來不想說話那麽衝,希望早點息事寧人,但對方欺人太甚,甚至連無關人員都因為自己而被卷進來,這實在讓他無法忍受,幾乎是開足火力的針鋒回擊。
“他m的就你會說,就你會說,老子砸爛你的嘴看你還會不會嘚吧嘚吧!”
終於,那胖男因為嘴上討不到一點便宜,而且發現身邊這群拉來的親戚,大多都沒有戰意,反而還急著想脫身,又氣又急又羞,終於被徹底激怒,失去了理智。
他揮手抄起椅子,便朝著張克頭上砸去,倉促之間張克隻來得及把小姚推出去,用肩膀稍微抵擋了一下,隻卸掉了大概一半的力,剩下的便直接砸在了頭上。
從早上開始張克就一直覺得昏昏沉沉,頭暈目眩,好不容易用意志穩住,但被這當頭一砸,終於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張哥!”小姚驚恐的大聲吼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麽,他就完全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