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萌萌……原來那個馬尾辮女孩，是叫這名字啊？”

  張克一邊在口中呢喃著這三個字，一邊眼神又有些飄忽，腦海中似乎又有什麽關鍵信息在湧動。

  比翼峰——為什麽，又會浮現出這三個字來？

  “你在幹什麽，看著我的眼睛！”葉素靈又重重的拍了三下台子，重申道，“回答我的問題！”

  “都對，都對……”

  張克依舊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畢竟這些都是他在重回凶殺現場後，所安排的一系列行動。

  “很好，你的這一系列行動邏輯縝密，應對冷靜，為了不打草驚蛇而緊閉房門，隻用言語打發鄰居離開。之後又為了不被前女友袁萌萌撞上，所以機智的上樓等待，在確定電梯停在六樓後，才一鼓作氣的下樓準備逃竄。若不是吉祥小區的保安，這陣子警戒心極高，一直留意電梯監控的動向，就真的讓你逃出去了。”葉素靈冷笑道：
  “如此縝密機敏的計劃，再加上你像未卜先知一般，知道袁萌萌不久後就會到來，這些都說明你並非精神失常，更不可能失去記憶，否則你要如何解釋這些行動。”

  “呃……”張克心底暗叫不好，雖然他的確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唯獨只有這一天的經歷，他早就親身體驗並印刻在了腦中。

  所以從旁人視角看來，自己的這一切行動都是如此的縝密而富有計劃性，怎麽都不像是一個失憶到連自己都忘了是誰的人，能夠在見到屍體的惶恐失措中，立刻構想出來的。

  這樣說來，反倒是自己上一次的表現，還更加可信一點。

  “老實回答真相，不要編！”葉素靈吼道，“有什麽就說什麽，你以為自己臨時編出的漏洞百出的謊言，能夠騙過我的眼睛麽？”

  “葉警官，不知道你有沒有類似的經歷……嗯，就是當你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或者遇到一件事後，你會覺得……自己以前好像來過或經歷過，有非常嚴重的既視感，仿佛自己甚至能預言未來的事件發展一樣。”張克斟酌言辭後，這樣說道。

  畢竟，如果說自己早就經歷過這一天24小時的一切，任憑哪個精神正常的成年人，都不會相信的吧。

  更何況，就連張克自己，現在都還是覺得這次時空的輪回，就像是在雲裡霧裡一樣。

  “……啊？”顯然不管是葉素靈還是李浩，都沒料到此時的張克，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你又在扯東扯西什麽！”李浩先厲聲呵斥道，“交待你自己的問題，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你以為這種站不住腳跟的公眾號文章內容，能夠影響專業警員的判斷麽？”

  而葉素靈的臉上，也在一瞬間閃過了一抹奇異的神采，仿佛對於張克的話，她並非全然不能理解接受，甚至偶爾還有些感同身受。

  不過，此刻的她，當然還是理智佔了上風，也和李浩一樣，立刻將其判斷為嫌疑犯想要脫罪的說辭，沉聲說道：

  “類似的既視感很多人都有過，但這跟你現在的情況完全是兩回事。更何況若你真的能夠預言未來發展，又怎麽會不知道防盜門旋鈕被鎖，自己出不去的事？”

  “……”張克不由得佩服，葉素靈的邏輯嚴密，思維敏捷，一下子就找出了自己話語中的漏洞，他一瞬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裝失憶是吧，那我來幫你回憶回憶！”葉素靈將一疊報告拍在桌上：
  “2019年2月15日，晚間9時許，你以處男女朋友為名，騙取了早就對你傾慕的被害人徐曉麗的信任，跟著她回到了住處。在你花言巧語的攻勢之下，她對你徹底放下了戒備，自行脫去了衣物，可介與少女的羞澀之心，仍舊死守著最後一絲防線。可你這時卻心生邪念，想要與她強行發生關系。徐曉麗斷然不從，於是你就惱羞成怒，憤而殺人，這些情況對還不是不對？”

  同樣熟悉的話語，似乎自己之前已經聽到過了一次。

  “也許是這樣吧，但我的確沒有記憶。”比起上一次來，張克的回答更加堅定。

  “你還要狡辯”葉素靈有些氣憤的說道：“徐曉麗住在六樓，所有窗戶都檢查過了，絕沒有開啟過的痕跡，門鎖也沒有撬動的跡象，唯一的一把鑰匙，就在徐曉麗的手包裡遺留在現場。這個時間段只有你們倆在一起，置她死地的凶器就是那隻高跟鞋。那上邊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你的指紋。地面上，也只有你們兩個人的足跡，這一切你又準備如何解釋？”

  “我沒法解釋。”張克輕輕的低下了頭道：“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好像的確是這樣的，就連我自己醒來之後，查看了一圈周圍狀況，也覺得凶手最大概率是我自己——可我真的不記得在那之前的事了，難道你們要我編造供詞麽？”

  他這樣直白的承認，倒是讓兩個警察感到更加怪異了，之前有遇到過拚死抵賴的，也有遇到過嚇一下就全都招了的，甚至還有裝自己是精神病的。

  可裝失憶白癡的狀況，倒還是第一次見。

  “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旁邊李浩脫口而出道，“房間是密封的，一共只有兩個人的痕跡，這人不是你殺的，難道還是她自殺的麽？有膽子奸殺，就沒膽子承認麽！”

  說著，他不再理會張克，衝著葉素靈說道：“頭兒，這小子就是想拚死抵賴！我看咱們也不用再跟他浪費什麽時間了！”

  聽到這句話，張克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朝著門口望去。

  他的這個動作雖然不算大，但也是當著兩個警察的面，他們立刻就注意到了這份異樣。

  “你幹什麽？在看什麽地方？把眼睛轉向葉隊！”李浩斥道。

  “可能有人要進來了。”張克喃喃說道。

  “你在說什……”

  ——當當當！

  還沒等李浩呵斥完，門外就突然響起了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