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換了好幾個角度，用腳踢了好幾次，可這玻璃壁雖然看上去薄如蟬翼，甚至不仔細盯著看，都會忽略掉它的存在，可就是連一絲一毫的縫隙都沒法被打出，更別說是讓其碎裂崩塌了。

  顯然，這樣的結構就是為了抗擊強衝擊力和強穿透性而故意打造的，至於在這間關押譚欣的房間裡，設置這樣一個意義不明的機關，理由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行，我徒手撞不開這裡，就算拿回手槍，大概也最多只能在這玻璃上留下幾個彈孔而已。”葉素靈轉頭對張克說道，“不過現在發生的情況，已經足以視作綁架以及故意傷害而立案了，現在就報警吧。”

  “你敢報警的話，我就摳出她的眼睛來！”躲在玻璃帷幕之後的譚欣，在一陣驚魂未定後，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對著意圖請求支援的葉素靈吼道。

  之前她在急速後退進隧道時，被她架在懷中的袁萌萌，自然也跟著一起進去了。所以現在張克和葉素靈還不能直接扭頭就走，而且比起之前只是當中隔著一些障礙物，如今眼前的玻璃之壁才是更無法翻閱的障礙。

  無論如何，總不能將袁萌萌丟在隧道裡面，雖然不打開玻璃就始終無法讓事情更進一步，但現在也隻好先維持對峙平衡再說。

  “人徒手能摳出另一個人的眼睛嗎？”張克輕聲問身旁的葉素靈道。

  “力氣大並且有足夠技巧的話當然可以。”葉素靈嚴肅的說道，“現在譚欣只有一隻手還受過傷的狀態，大概是做不到的，但只要她有這個意願，就算不直接完整的挖出來，想要對人質的眼球進行不可逆的損傷卻是很容易的，別忘了她現在手上還留著石灰水呢，只要滴到對方的眼睛裡……”

  葉素靈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看到了張克臉上露出極為擔憂的神情，作為一個經驗豐富且處理過大量緊急事件的警察來說，她知道此刻不應該繼續刺激受害者親屬或朋友的情緒。

  不過，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來得有些莫名的酸意，不，甚至連酸意都算不上，只是有那麽一點點小羨慕，羨慕那個被譚欣綁架的女人，在這世上有一個人如此掛懷她。

  真是奇怪，自己平時從來不會對這種男男女女的情愛有什麽反應，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到這個年紀還沒談過戀愛，被家裡人催逼著一次又一次的去相親。

  可今天見到張克之後，怎麽就……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看來，現在只能用對話交涉，來盡量穩住對方的情緒了。”葉素靈說道，“能夠拖多久就拖多久，我伺機尋找報警的機會。”

  “你們兩個，現在立刻將手機拿出來，丟到房間西北側的角落裡。”

  然而，譚欣的反應也不慢，在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後，便也開始思索對方的對策。

  她現在可以說是處於幾乎很明顯的優勢下，首先最重要的是人質在自己手上，而且和對方之間相隔了一道幾乎無法依靠現有工具突破的玻璃屏障，這也就表示對方的最大優勢——擅長格鬥和接近戰的那個女人，完全不能靠近自己，也無法對自己再次發動像之前丟茶杯那樣的遠程奇襲。

  而自己這邊最大的劣勢，不過是丟了一把消防斧而已，靠那個斧子也是砍不裂這層鋼化玻璃，至少不可能輕易達成，在那之前自己就可以以人質為要挾了。

  雖然只剩下一隻手，而且還受了傷的自己，沒辦法直接取走袁萌萌的性命，不過只要她還在強力安眠藥的作用時間范圍內，就幾乎不會醒來，自己可以挑她身體上的脆弱地方進行破壞，比如眼珠子，以此要挾外面那兩人不能輕舉妄動。

  剩下唯一的威脅，就是他們或許會求援外界了，這塊玻璃擋板的大致強度她心裡也有個分寸，就算再堅硬，也抵擋不住油鋸之類的持續切割，所以現在唯一要忌憚的，就是他們聯絡外界。

  “……”聽到譚欣的要求，張克和葉素靈先是一愣，似乎都不太情願乖乖的將唯一的翻盤機會——口袋裡的手機給丟出去。

  “你們當我是在開玩笑嗎？再不快一點動作，我就讓她的左眼變成血洞——呵，她廢了我一隻手，我拿她一顆眼珠，也算是公平。”

  “等一下，我丟。”張克拿出自己的手機，做勢要扔，但沒有立刻拋出，而是反過來威脅道：

  “要我不報警，可以，但是你絕對不能傷害她一根毫毛，否則我們之間的約定立刻撕毀。”

  “呵？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威脅？你現在憑什麽東西來威脅我？”譚欣不以為然的答道。

  “就憑你自己也出不來。”張克指了指玻璃障壁，冷靜的說道，“如果不打開這個，我們就沒法將手機丟進來，所以你才隻讓我們將它拋到角落裡，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我們偷偷報警——但這其實已經是一條權宜之計了，因為那只能延緩我們拿到手機的時間，而不能徹底杜絕我們報警的行為。”

  “但你若是敢做這樣的事，我就立刻挖出她的眼睛。”譚欣冷哼一聲道。

  “這是你威脅我們的手段，同樣也是我們威脅你的手段，如果你對她的身體做出任何不可逆的損傷行為，那我會立即報警，不管你接下來再對袁萌萌做什麽，我們都不會再被你所約束——”

  張克說道：“我知道，都已經殺過那麽多人的你，大概也不會害怕什麽報警威脅——可是，那為你做保，讓你不必蹲大牢而是可以生活在這個房間的人，他能逃過法律責任嗎？”

  “……你，你想說什麽？”譚欣眼中猛然上躥的怒火中，忽然出現了一絲怯意。

  “而且，在那之後你不可能再得到假釋，一定會被直接特別的監獄直接收押起來，我說的沒錯吧，葉警官？”張克問道。

  “是這樣的，你這屬於假釋期間再次有嚴重作案情節，不但你的保人會受到牽連，你今後也將完全失去機會，在大牢裡關一輩子吧。”葉素靈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