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經歷中,張克已經明白溯時者的血液裡攜帶著記憶——不過從現在的情報來看,確切的說,是血液裡遊離的神蠱朊粒,也就是記憶藥劑,可以運輸宿主的記憶。
張克本來以為青陽有什麽陰謀,所以想注射他的血液,看看他的過去經歷和想法,卻不料對方竟然就是所謂的墟主GOD.
“從你的表情來看,你似乎已經知道絕大部分最機密的情報了——我給你的那管藥劑裡,甚至還放入了一小部分我自己的血液。”
特洛伊的聲音,忽然從張克身後響起,他一邊拍著手一邊說道:“能夠搞到那位大人的血樣,你的表現真是超出了我的預料——為此,你也有了從死循環中走出來的可能,那麽回答我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時間循環的本質,究竟是什麽?”
“……我還以為,你打算直接告訴我的。”張克沒有回頭,平靜的說道。
“我要是能說的話,我早就據實已告了,但你應該知道,作為歸墟一員的我,腦中早就被植入了精神暗示,那相當於一顆定時炸彈。就算平時我再怎麽跟青陽作對,只要一旦說出最本質的機密,腦子就會爛成一灘漿糊,即便通過血液運載途徑也會被切斷。我親愛的姐姐也是如此處境,不是嗎?”
“那麽,如果我回答正確的話……”
“那麽這項禁製就會被解除了,我可以和你正常交流一切情報。畢竟我是歸墟的科研人員,平時工作需要,也要跟同事們交流時間循環相關的事,不可能避而不提。” 特洛伊解釋道:
“因此青陽設置的這項精神暗示,只有在確認對方已經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才會暫時解除,不影響雙方之間交流,但絕不可能將情報告訴一個不知情況的陌生人——如果你能夠靠自己的智慧猜到真相的話,我跟你也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我知道了。”張克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特洛伊,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道:
“所謂的時間循環,其實根本不存在。這座城市裡的人們,只是在每天半夜快要結束的時候,被注射新的記憶藥劑,洗掉了前一天的回憶,並且按照新藥劑裡所記錄的記憶,繼續生活下去——我說的沒錯吧?”
“……繼續說。”特洛伊略微變了臉色,但看得出來,他的目光中透露著期許和讚同。
“從一開始我就畫地為牢了,不斷去思考究竟有什麽方法,可以讓虛無縹緲的時間變成一個環,這到底需要何種程度的魔幻科技。若是歸墟真的能夠操縱時間,那麽將整個地球納入囊中簡直易如反掌,何必像現在這樣大費周章。”張克說道:
“但在看了青陽的記憶後,我終於明白了一點——所謂的時間其實只是人類自己定義的概念,我們將已經經歷和發生過的事情定義為【過去】,將正在經歷的一切和當下的狀態定義為【現在】,將還未發生的事情定義為【未來】。也就是說,我們是在靠著自己的記憶來感知所謂的時間。”
“我之所以會覺得【昨天】已經過去,是因為我的腦海裡留存著【昨天】的記憶。那麽,如果有人能夠控制我的大腦,洗掉昨天的記憶,我就會覺得它根本沒發生過。”
“更進一步,若是那個人可以將我周圍的所有事物、所有人,都擺放到昨天開始前的狀態,那我一定會再次正常渡過一遍【昨天】,雖然真正的時間一直在流逝,但人們其實都在重複過著同一天的生活——被歸墟所安排好的生活。”
“很精彩。”特洛伊十分用力的拍手,拍到他的手心都紅了才停下,“你沒有讓我失望,真的想通了這一點。若非如此,即便我給與你再多暗中的幫助,你要是悟不出這一點來,我就始終不能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其實,與之相關的佐證還有很多。比如天空中的月相一直在發生變化,是因為歸墟組織再強也不可能去改變宇宙中的月亮,若是通過全息幕布投影的話,破綻反而更多。另外我之前被殺人魔打斷肋骨醒來後,張生克告訴我其實肋骨已經愈合了,我看了下窗外的月相,的確是過去了好幾天,而非只有一個下午。”張克說道:
“還有早在最開始的幾個輪回裡,我就發現自己被殺人魔捅後會留下一點點傷疤,手上的手表也會留下不起眼的劃痕。但當我徹底破壞那個表後,下個輪回時表就恢復如新了。我想這是因為歸墟的工作人員,在重新擺設一天的景物時,沒有細致到將表帶上那不起眼的劃痕也注意到,所以沒有更換新表,反而為我留下了提示。”
“另外,每次在我要徹底死亡之際,都會有銀色的霧氣泛起,或是神智感到極度模糊,這恐怕也是歸墟的工作人員在暗中釋放催眠氣體,避免我們這些實驗品真的遭受不可逆的重創吧?也難怪殺人魔帶著炸彈去警局,裡面卻完全沒有爆炸痕跡了,一切都只是歸墟配合演的一場戲。”張克自信的說道。
“很好……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腦內的禁製應該已經失效了,你還想要知道什麽真相,盡管問我就是。”特洛伊笑著回答道,“不過最好快一點,畢竟我們剩下的時間不算充裕了。”
“好,第一個問題,現在是哪一年?”張克眯起眼睛,直接投出了一個重磅問題。
“2029年,距離你們被凍結意識的那天起,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在這十年裡,美國斯坦福大學的心理學家理查德湯普森提出了記憶倉庫理論,歸墟組織完善研究了這項理論,並終於掌握了定量控制記憶,和隨意編寫修改內容的方法。因此青陽決定將所有人都解凍,並按照他自己的意願,編輯你們的人生劇本,為你們設定角色和社會關系。”特洛伊攤開手說道:
“當然,你們因為被冰封了十年,所以身體新陳代謝緩慢,基本看不出年齡變化。至於我則是因為自幼注射過朊粒的關系,生長過程很慢,雖然不至於像青陽那麽誇張,但也算是一定程度的凍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