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如出一轍的相同打扮,恐怕也絕非巧合,仔細一想自己就是在這兩人的一追一逃下,才被莫名其妙帶進了這不斷螺旋下沉的地下遺跡裡,就像是一個主動撲向陷阱的兔子。
只是再想要逃出去,卻已經不能夠了,且不說背後那個狂亂揮舞斧子的人,還在緊追不舍,想要從樓梯上跳回地面,這樣的高度,以自己的運動能力,必須要一段距離的助跑才能勉強夠著。
現在看來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畢竟張克不敢真的停下腳步,卻面對身後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友好夥伴的持斧瘋子。
也就是說,自己還是只剩下一條路——那便是如同之前一樣,沒有思考抉擇的余地,還是無腦的跟著前面那人不斷向下逃麽?
不……這分明就是誘己深入的戰術嗎!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明知很可能是陷阱,卻也不得不踩下去了。
張克突然有些後悔,方才在地面上時就跟換個方向逃跑,而不是一味的跟著蒙面人的指引,但現在為時已晚。
好在前方的蒙面人手上,似乎並沒有斧子一類的武器,排除他是悄悄藏在鬥篷裡這種可能,至少要比身後那位安全一些。
那麽,改變一下思路吧,既然沒法再逃出去,不如搶先一步追上對方,索性逼迫他講清楚自己的意圖,如果是赤手空拳的搏擊,或許自己還有幾分機會。
張克這樣想著,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朝著已經沿著螺旋樓梯向下跑了好幾層的帶路者追去。
與此同時,他還聽到幾聲破空聲從耳邊劃過,定睛一看,居然是幾柄飛刀一般的匕首,正堪堪從自己臉龐側面劃過,釘在了牆壁上,只差一點點就要命中太陽穴。
那也是背後那個持斧狂人乾的,從匕首飛來的角度就可以推測出來,他似乎是著急於想殺死自己,因此趁著地形逼仄,甚至開始使用飛行道具了。
誰知道他還有什麽更多的武器,張克隻好再一步加快腳步,幾乎竭盡全身的力氣,畢竟跑得越快對方就越難打到,這是他手無寸鐵的他,唯一可以仰仗的武器。
隨著層層疊疊,不斷下沉的樓梯已經旋轉了幾十個輪回,張克和帶路者的距離也終於越拉越小,越縮越短,不知是不是錯覺,張克感覺對方明顯有些體力不支,速度越來越慢,自己雖然也很疲憊,但好歹還能繼續堅持。
這對張克自己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他心中不禁略微有些慶幸,對方體力若是不如自己的話,在近身搏鬥中勝利概率就越小,自己便可以逼問他一切的真相了。
另外,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就是背後那緊追不舍的怪人,似乎在幾發飛刀落空之後,便不再發動襲擊,似乎是耗盡了身上的武器,而且腳步也同樣慢了下來。
雖然張克很清楚,對方應該依舊在追逐自己,但那粗重的喘息聲已幾乎快要聽不到,說明對方也漸行漸遠。
這正是一個天時地利都如此恰當的時機,終於,在又下了好幾層樓梯後,張克來到了一處不算寬闊,但修建的極為平整的平台上。
這平台仿佛像是修築在一處地下溶洞的懸崖上,四周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意味著附近有流動的地下水脈,這平台雖然是螺旋樓梯的盡頭,但距離下方的水脈尚有幾十米的高度落差,所以雖然身處地底,張克卻有一種如在山巔的錯覺。
“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你已經沒有地方可跑了。”
張克對著率先一步來到平台上,但早就無路可走的蒙面人說道:“我很感謝你剛才的指引和帶路,讓我擺脫了背後那人的追殺,但現在你必須告訴我,你是誰?他又是誰?這是什麽地方。”
然而,那蒙面人只是看著自己,一言不發——不,他的手似乎微微在顫動,像是想表達什麽,可的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和我背後的那人,穿有相同的服飾打扮,你們之間又是什麽關系?”張克不斷朝前方逼近,而那人卻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退到懸崖邊,眼看便無路可逃。
“回答我!你為什麽不說話!”張克的聲音中,明顯帶有了一些怒意,“是不是你們把我帶到的這個地方來,讓我睡在小木屋裡的也是你們吧?那現在把我引入這個地下平台,又是為了什麽原因?”
“……”蒙面人的身體也開始顫動了起來,似乎像是情緒很激動的樣子,可讓人意外的是,他還是什麽話都不說。
“你是啞巴麽?也好,如果你說不了話,那我就來親自揭開你的真面目好了。”
張克快步走向前去,一把拉住對方的面罩,用力向外撕扯,可這面罩像是在臉皮上生了根一樣,怎麽都拉不下來,而那人則奮力用四肢掙扎,一會兒用手指點點張克,一會兒又指指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想表達什麽。
“快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幹什麽!要怎樣才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回答我!”
“……永遠也逃不出這個死亡輪回,你會不斷無限的死去!”
忽然,一個有些絕望而嘶啞的聲音,從面罩的內部猛然爆出,就像是一句惡毒的詛咒,黑暗的讖語,讓張克大腦猛然一片空白。
“你,你說什麽!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話!”
然而,張克沒有注意到,他剛才在撕扯對方面罩時,已經將對方逼到了懸崖的邊緣,並在張克的推搡下跌倒,但因為被其抓住而沒有落下。
但之前聽到那具惡毒話語後的分神,讓張克不由得松開了手,身體早就失去平衡的蒙面人,就這樣毫無懸念的從平台邊緣,直挺挺的摔落了下去。
因此,張克再度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那人已經從眼前摔落,硬生生的砸進了積水淺薄的深坑中,暗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周圍流過的地下水,他的身體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不省人事。